一听这话,本来还打算在青汣这儿蹭一顿晚饭的程苒顿时蔫了,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态度,程苒愤愤瞪了他一眼,警告道“燕西楼,你不许跟我爹告状!”
别以为她不知道,前几日她被她娘拘在家里学女红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在她爹面前胡说八道的缘故!
燕西楼懒洋洋地踢了踢她的椅子“往那边挪挪。”
尽管心里有些不甘心,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程苒还是懂的,于是老老实实地往旁边挪了挪,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青汣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燕西楼毫不客气地在青汣旁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偷溜出来的事情能瞒过所有人?”
在程苒忐忑不安的目光下,燕西楼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镇国公府派来接你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老老实实出去,争取宽大处理。”
程苒听罢脸色顿时一变,同青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
程苒离开后,青汣不由看了燕西楼一眼“她偷偷跑出来的事是你告诉她家里人的吧?”
燕西楼笑得一脸无辜“这你还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凑巧碰到了吏部尚书程义淼,然后凑巧提醒了那么一句而已。”
青汣相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小姑娘而已,你怎么就非得跟她过不去?”
“汣儿,你不觉得你对这个程苒太好了吗?”燕西楼无不幽怨地看着他。
“有吗?”青汣微微皱眉。
“有!”燕西楼相当肯定地点头,“除了惊鸿惊鸣,程苒绝对是你认识的人里面让你拿出最多耐心去对待的那一个!”
“或许吧,”青汣眸光动了动,不知想到什么,轻声道“她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有些像。”
“那你那个朋友呢?”
“死了。”
燕西楼微微一顿,“抱歉,我不是……”
“没什么好抱歉的,人死如灯灭,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青汣云淡风轻地说着,脑海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了过往的一幕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好友被强行带去做试验,最后死于放射性元素时所经历的痛苦。
明明是那样一个乐观开朗的姑娘,最后却握着自己的手苦苦哀求着杀了她,只为求得一个痛快。
而程苒的性格真的同她死去的好友很像——她们脸上都有着一样的笑容,明媚,张扬,美好。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吧,让她在面对程苒时总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心软。
她的目光明明很平静,但燕西楼知道,她只是将一切掩藏得太好,不愿意将那些过往的痛苦宣之于众,哪怕那个人是他。
想到这儿,燕西楼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烦躁不安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又远得像是天边,怎么碰都碰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深切的无力感,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慌乱与无措……
“燕西楼?燕西楼?”青汣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嗯?怎么了?”燕西楼蓦然回神,茫然地看着她。
青汣微微蹙眉“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哦,没什么,我听说,相府今日来人找你了?”燕西楼忽略掉心底的那股不安,转而问道。
青汣有些无奈“合着我刚刚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额……”燕西楼讪讪地轻咳了一声,道“那什么,刚刚不小心走神了。”
青汣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今天下午的时候,青芜和青潞来过,被钟叔拦在了府外,结果没多久,宁姨娘又来了,虽然我已经同她把话摊开说清楚了,但我觉得以青城的性格,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既然我这边行不通,他有可能会直接找上你,届时,你也不必顾及我,直接拒绝就是,不需要留余地。”
燕西楼听罢不由笑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理论上说,青城是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但前提是汣儿要承认这段关系才行。
两个人刚说了没两句,长公主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正好你们两个都在,快过来试试你们的婚服!”
青汣眉心倏地一跳,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那个,长公主,婚服前几天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拜上次试婚服的过程所赐,她现在看着那一堆繁复的大红色就觉得头大,天知道她上次光是把婚服穿上就足足花了近半个时辰!
“上次不是腰那里有些宽,绣娘又拿回去改了些细节吗,快来!”长公主不容置疑地拉着她就走。
青汣回过头来朝燕西楼使眼色。
燕西楼连忙轻咳了一声,开口“那个,娘,我觉得婚服就不用试了吧?怪麻烦的……”
刚一开口就被长公主瞪了回去“你懂什么?!女孩子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嫁衣,断然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小九啊,你别听他的,走,咱们赶紧再去试试,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来得及改!”
燕西楼无奈地摊摊手,回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青汣“……”她其实想说,真的不用这么认真的,这婚礼于他们而言就是走个过场,明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然而长公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兴冲冲地把她拉走了。
……
不得不说,青汣果然足够了解青城,这不,就在宁姨娘来过的第三日,青汣收到了青司以个人名义送来的信,邀她去六安茶楼一聚。
“姑娘,您真要去啊?”明槿有些不太赞同地看着她。
“去啊,不去怎么能让他们死心呢?”青汣挑了挑眉,坦白说,她也有些好奇青司打算怎么来劝她。
明槿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那姑娘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相府能不回去还是不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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