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们院长她老人家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啊?”
阿姨们见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连忙围上去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能和你们说,”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回道,朝众人接着问道,“今天早上是谁发现死者的?”
“是我,”小朱阿姨走上前去,举手应了一声。
“那昨天,是谁最后和死者待在一起的?”警察接着问道。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阿姨们面面相觑,迟疑的回道。
“我知道,是他!”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身上还穿着销售工作的工作服的陈佩欣踩着她的黑色皮鞋走了过来。
抬起的手,直指着已经到了乔梓梦面前的乔北海。
她一大早去商场工作的时候,就接到了福利院的电话,知道了院长去世的这件事情,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之后,就听到了乔北海和乔梓梦说的那些话。
陈佩欣走到了苏橙的面前,那双三角眼里含着怨怒瞪了她一眼。
又是因为萌萌,婆婆在的时候,已经为她的事情操了多少的心,现在居然还被牵扯到她原来的家庭之中,死的不明不白!
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父母早就不在,自己已经习惯将院长当做自己唯一的家人,还想着让院长给自己戴红盖布。
可是现在,院长,她居然不在了!
“昨天我走的时候,叮嘱了他帮我照顾院长,所以最后看到院长的人,肯定就是他。”
陈佩欣眼里含着愤恨的泪水,朝望过来的警察斩钉截铁的道。
另一边,乔北海闻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下意识的朝苏橙那边望去,就看到苏橙站在那儿,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里一片迷茫。
随即,一丝丝的皲裂从她的眸底露了出来。
乔北海心里咯嘣了一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是这样的吗?”前面,传来警察冰冷的询问声。
“……是。”
乔北海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了下来,点头应下。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低声惊呼,望着他的目光变得迥然不同,有诧异的,难以置信的,还有怀疑的,怨怼的……
“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吧。”
警察说道,让乔北海进了警戒线之内,将他带进了屋。
屋外,一片静默,大家望着重新关起来的门,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乔梓梦蹲在走廊的前面,望着这一幕,眉头忍不住皱了皱,目光扫到苏橙的背影时,那双上挑的眼睛露出了一抹敌意。
虽然陈佩欣的指证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今天的事情算是自己赢了,本来北海就没有证据,现在被苏橙怀疑目的不纯,想带她出国去找父母,根本就是难上加难,想都别想了。
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乔梓梦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沾到灰尘的裙摆,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个小伙子,真的和我们院长的死有关啊?”
“说不准,你听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对院长心怀不满是肯定的,说不定,他来这儿的时候就是带着对我们院长不利的目的。”
周围的阿姨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都是你的错,那个人和你是一个学校,当初就是你把他介绍进来的。”
这时,陈佩欣突然冲出了众人之间,来到了苏橙的面前,咬着牙开口道。
苏橙闻言,浑身一震,抬眸望向陈佩欣。
那张自己曾经熟悉的脸上,已经再没有半点昔日的温柔,取而代之是严厉的谴责,和浓浓的怨怼。
“我……乔学长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和院长婆婆的……事情,没有关系。”
苏橙收回了目光,脸色有些苍白,替乔北海辩解道。
“你知道什么?你永远都是这么的单纯,天真,你又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
陈佩欣彻底的歇斯底里了起来,从以前到现在,她心里积聚的那种对苏橙说不清的负面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
“同样是没有父母,可是你从小,就得院长的宠爱,瞎了之后,有专门过来每天看你,教你弹琴。
被人收养拿去交易,又冒出来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照顾你,你不知人间疾苦,永远都是一个小公主。
大家永远都围着你一个人转,现在好了,现在你把院长给害死了,明明院长对我那么重要,她是我唯一的家人,我都要结婚了,现在却又因为你的事情死了!”
陈佩欣吼着,就像是一个失去同伴的野兽,捶胸顿足,鼻涕眼泪齐齐的往下流。
周围的阿姨们都惊呆了,从来没有想到过,一直不怎么显眼的陈佩欣居然发起火来这么的失控。
有的人就是这样,平时闷声不吭,却敏感多疑,将对一个人没有根据的猜测埋在了心里,日复一日的积聚,直到有了一个机会,猛然发难。
苏橙的身体都要站不住了,她也完全认不出来,站在面前朝她狂喷的这个女人,是曾经照顾她收留她的那个佩欣姐。
这时,陈佩欣哭喊着,突然朝她这边伸出了手。
两只干瘦却长的胳膊,和长着长指甲的十个指头,一看就是奔着苏橙的头发而去。
“别动手啊。”
“佩欣,你冷静一下。”
周围的阿姨们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就要过来拦人。
苏橙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一脸狰狞的朝自己扑过来的陈佩欣。
直到身后传来了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拉去,陈佩欣扑了个空,反倒一头栽到了旁边的地上,肩膀和胳膊处全是泥土。
熟悉的香味笼罩了过来,苏橙不用回头去看,就猜到了来的人是谁。
大家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除了院长和阿芳,福利院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叶慕笙,更不知道苏橙现在有男朋友的事情。
而倒在地上的陈佩欣看到将苏橙抱在怀里的那人时,身上嚣张的火焰就像是被水浇灭了一样,顿时全无。
不光是因为叶慕笙有权有势,有他罩着苏橙,她一个鞋店的售货员根本不敢招惹。
更多则,还是因为叶慕笙曾经说过的话,就像是揭开她冠冕堂皇的态度的一双手,轻易的就能把她那颗善妒狭隘的内心给揭露出来。
她不敢动了,甚至不敢再去瞪着苏橙,只能抱着自己撞疼的胳膊,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先跟我回去,等有结果了再说。”
叶慕笙朝陈佩欣那边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低头朝怀里的苏橙说道。
苏橙侧身倚在他的胸膛上,连同头也是靠在了他的身上,此时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慕笙便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也没有去看对面的那些阿姨。
弯腰,将苏橙打横抱了起来,他转身带着她离开了院长房间的门前。
“啊,是萌萌姐姐,姐姐快来陪我们玩。”
走到了大厅里的走廊前,里面有小孩看到苏橙,兴奋的跑了出来,围在叶慕笙的腿旁兴奋的道。
“慢着,你们都回去,现在不要乱跑。”
这时候,负责照顾孩子们的阿芳阿姨从里屋跑了出来,朝着孩子们大声道。
为了防止有的孩子淘气,跑到了院长婆婆住的屋子附近,看到了警察会被吓到,所以阿芳阿姨一直留在这儿照顾他们。
“萌萌……”
她一眼就看到了叶慕笙,再低头,便看到了他怀里的苏橙,喃喃的说了一句。
然而,没等再说什么,阿芳阿姨光是看苏橙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得知院长去世的事情了。
“唉,发生这样的事情,萌萌一定很难受吧,她就拜托你照顾了。”
阿芳叹了口气,将围在周围的两个熊孩子拽住,朝叶慕笙开口道。
“我知道,”
叶慕笙回了一句,朝她点了点头,随即跨起长腿,抱着苏橙往停在福利院的大门那边的蓝银色保时捷走去。
他原本在公司,是因为龙旭送了苏橙去明川,返回前在门口看到了乔北海骑着摩托车拦住了她。
龙旭当时还以为来了个找茬的人,登时警惕了起来,凑过去悄悄打探,听到了乔北海所说的那些话。
随即,他把那些话原封不动的汇报给了叶慕笙,还告知了苏橙和乔北海一起去了福利院的事情。
叶慕笙听了后,心里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开着自己的保时捷过来,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将她送上了车,绑了安全带,那双墨瞳近距离的望着苏橙那张小脸,苍白之下,是深深的疼痛。
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叶慕笙伸手,覆在了她的耳侧的发丝上。
“想哭就哭出来,不要一个人忍着。”
清润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低沉,却温柔无比。
苏橙靠在副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还能看到那道熟悉的福利院大门,可是一夜之间,却已经物是人非。
“慕笙,我头好痛啊,我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学长才说了我是他的妹妹,转眼间婆婆就死了,然后他又说是婆婆掩瞒了真相,包庇了自己的孙女,可是那个女孩又跳出来说乔学长是因为想要把她赶出家。
不,他说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婆婆好好的,会死啊?我不相信,我想不明白……”
他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苏橙只觉鼻子一酸,却没有哭出来,而是哽咽的开口,一股脑的朝他说道。
耳边熨烫着他掌心的温度,渐渐的移到了冰凉的脸颊上。
叶慕笙托起了她的那张小脸,墨瞳浸着能让人宁静的柔光,安静的望着她。
“苏橙,重要的不是你想不想的明白,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能做的,只有接受,消化,然后,向前看。”
曾经,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应婉蓉会这么厌恶身为亲生儿子的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完整的家庭,可偏偏轮不到自己。
“怨天尤人,不会让时间倒流到昨天,也不会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如果一个人的死去会让你这么的痛苦,你要做的,是珍惜那些现在还活在你身边的人。”
他缓缓的开口道,清润的嗓音一如上课时那么的条理清晰,但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以前他只想让苏橙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替她摆平世间所有的不快乐,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把那些痛苦亲身尝试一遍。
但是,当这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在她的身上时,他能给的,只有教会她面对的方法了。
苏橙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叶慕笙,脑海里回荡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是啊,不管现在自己怎么想,哪怕是想破了脑袋,婆婆都不可能回来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婆婆她,真的去世了吗?”
她最后一遍,轻声开口问道,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了。
只要是他点头,自己就相信,哪怕是没有亲眼看到,哪怕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叶慕笙对上苏橙直视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有些恍惚。
在她的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了,对他的信任,对事情真相的坦然询问。
还有的,或许是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赖,代表着她全身心的相信着自己,毫无防备,毫不怀疑。
“是的,我已经打过电话确认了。”
叶慕笙收拢了心绪,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紧紧的握住,开口回道。
“具体原因他们还在调查,估计明天就有准确的结果。”
清润的嗓音,语调冷静肯定,带着一抹淡淡的伤意,像是一曲安魂曲一般,传到了她的耳边。
苏橙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崩溃,也没有像陈佩欣那样歇斯底里。
但是,这不代表她对婆婆的死毫无反应,心里,很静,那股浓烈的哀伤像是掉入心湖的一块染料,缓缓的沉入湖底,化开了一湖的哀伤。
“原来婆婆,真是走了。”
她重新靠到了副驾驶座上,目光望向福利院的那道石头大门,低声轻语道。
紧接着,两行清泪,就这么无声的落了下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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