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反正到时候你们打了起来,可千万别拽上我。”方育蔺望见叶慕笙一脸坚定的神情,目瞪口呆的摇了摇头。
记忆回到十几年前,海原福利院,
那是一个坐落在海边的福利院,院子里有一株长了百年的梓树,夏日的微风拂过,纯白的花瓣飘飘扬扬的落下,树下,是十三岁的方育蔺和叶慕笙,以及另外一个同岁的少年。
那是一个像夏日一样的少年,有着同他气质一样的名字,叫澈,他的声音像夏日的阳光一样,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霾。
“你说什么?”十三岁的方育蔺完全不能理解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双手插兜,一身潮牌,酷酷的靠在树上,染着一头金发,修着断眉,已经初显叛逆的模样。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领养福利院的一个女孩子,我当妈妈,阿笙是爸爸,然后你当哥哥,我们三个人将她照顾长大,怎么样?”少年声音温柔,耐心解释道。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当哥哥,你们两个当父母啊?”十三岁的方育蔺抬手将自己的那头金发抓成了鸡窝,一脸困惑的问道。
“你的想法永远与常人不同。”打着领结的十三岁的叶慕笙老成的评价道,他穿着那种贵族学校的制服,双手环胸,笔挺的站在树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好看的像个女孩,却绷得跟个大人一般。
“这有什么关系呢?”少年靠着树坐在那儿,抬头望着叶慕笙,笑着道,“就和我们小时候玩的过家家一样,很简单的。”
“呐呐,为什么我是哥哥,你们两个是爸爸妈妈啊?”一旁,传来方育蔺不甘心的声音。
“随便你,反正我不参加。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回去了还有法语老师在等着我。”叶慕笙酷酷的说完,将搁在树下的书包背起往外走去,候在栏杆前的司机替他打开了栅栏,叶慕笙头也不回的坐到自家的车子上,然后走了。
少年望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轿车,笑了笑,不说话,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落灰,正准备离开时,似乎想起来什么,回头朝方育蔺道“哦对了,小蔺,如果你不想当哥哥的话,那就是当宠物也行啊,比如说,一只金毛,正好你的头发也是金色的,这样的话我们家就一个女儿,然后一只金毛,完美了诶。”
“金毛你妹,你全家都是金毛。”留在树下的方育蔺闻言,一脸悲愤的抓起地上的一把落花朝少年砸去,炸了毛的他更像一只金毛了。
几日之后,方育蔺再到福利院当义工时,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衬衫的阿澈身边,开始跟着一个才到他腰高的小女孩。
那是一个才六岁的小丫头,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小裙,她的皮肤极白,如同陶瓷一样,有张如同娃娃似的小脸蛋,睫毛长长卷卷,眼睛又大又圆,望向你的时候,却是空洞无光,这是一个眼盲的小丫头。
方育蔺后来听福利院的院长婆婆说,才知道小丫头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那时候她的眼睛还能看得见的,只是在五岁的时候,福利院的一次意外的火灾,让小丫头伤了眼睛,从此失去了光明。
这样的女孩,就像是自己开着跑车路过的高速公路旁长的一朵小百花,虽然漂亮,但只有瞬间的相遇,只在眼中留下一个影子,而后,一阵风,一场雨,就能将她摧残的遍体鳞伤。
方育蔺觉得,根本不值得在意,却在之后每次来福利院的时候,都看到阿澈,以及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他教小女孩躺钢琴,一起窝在冬日的沙发上看小熊维尼,在她耳边耐心的讲解,一起在春秋梓树开花的时候,在树下铺上桌布,悠闲的睡午觉。
不管在大学里有多少女生给他写情书,也不管家里给他安排了多么优秀的女生,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在福利院中,那个在梓树下等着他的女孩子。
从春夏到秋冬,从十三岁到二十一岁,少年用八年的时间,陪着小女孩慢慢长大,从六岁长到了十四岁,长到了与他肩膀一样的高度,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久到方育蔺几乎要忘记他们的这个扮家家的约定,他突然听说,阿澈真的在福利院办理了手续,要领养小女孩,而且为她准备了一场复明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