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四阿哥如此着急失态。
苏培盛抓了披风和油纸伞,匆匆去追四阿哥的身影。
却不想四阿哥跑到殿门口,忽然刹住脚步。
跑到门口,他才想起来,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太子有心拉拢年遐龄,不能让年氏在他这出事。
嗯,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留在这!不必跟来。”
胤禛接过苏培盛手里的披风和油纸伞,不急不缓的踏出殿门。
踱步来到玄穹宝殿,雨帘中,看见一抹娇小孤寂的身影蜷缩在夹竹桃树下。
“年羹尧!你可知错?”
他走到夹竹桃树下,居高临下看着年氏诘问道。
靠近一些,他才看清楚蹲在地上的年氏竟然衣衫不整,香肩半露。
她的外袍被丢在一旁,只剩下薄薄的中衣,早已经被雨水淋透。
隐隐还能看见鹅黄里衣若隐若现,没个大家闺秀的正经风范,妖娆的不成样子!
胤禛别过脸不去看,真是无药可救了,在这时候还想着法子不知廉耻的勾引他。
见年氏还在装腔作势,胤禛气的怒目而视,他嫌恶地抬脚踢了踢年氏。
可等了许久,年氏却依然纹丝不动,胤禛抬起脚,又不耐烦的踹了踹年氏的胳膊。
“年氏?”
胤禛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匆忙俯身,伸出一手探向年氏的脖子。
她该不会死了吧。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年瑶月抬头,恶狠狠的一口咬住伸过来的胳膊。
“放肆!”
胤禛被吓了一跳,没料到年氏会忽然发狂咬人。
她竟然如此僭越!
胤禛气的面色铁青,抬手就要一掌打死这毒妇。
“我好害怕,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年瑶月抱着四阿哥的手臂,语气虚弱的哭诉着。
带着血痕的小脸仰起,无助的眼神里透露着绝望。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铺天盖地的虫子无孔不入的朝她袭来。
她哭着喊着,尖叫着躲避,却无处可躲。
蠕虫顺着袖子领口钻入,又刺又疼。
脸都被蛰的满是脓包,她疼的又抓又挠。
最后她崩溃的嚎啕大哭,疯狂的撕扯开衣服,因为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蠕虫在她肌肤游走。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痛快。
胤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抓着他的手背不肯松手,她的手很烫,不似寻常人的温度。
她病的不轻,开始胡言乱语了。
说出来的胡话让胤禛心里烦闷,不是滋味。
“不要丢下我,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她用全部在喜欢你。连命都没了,就算你不喜欢她,为何要伤害她的家人?”
年瑶月此时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神智不清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胡话。
“她不是好人,她对所有人恶毒,但她从来没想过害你啊!她早晚都对着你的画像自言自语一阵,整整五年啊!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会再喜欢四阿哥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求您放过我吧!”
“啊啊啊!走开走开!”
年瑶月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伸手揪着头发,蒙在头上的假头套被扯落。
她满脸都是指甲印的伤口,胤禛看着心悸不安。
“年氏,别怕,爷在这!”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胡乱挥舞的双手紧紧桎梏在怀里。
她在胤禛怀里叫骂哭闹,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般,哭的撕心裂肺精疲力尽。
终究还是个弱女子,本就挨了打,又淋了半天雨,最后竟是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
夜微凉。
苏培盛守在居所门口,瞧见四阿哥竟是没打伞就回来了。
爷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个人,因为脸被爷藏在宽大的披风里。看不清是谁。
“苏培盛,传太医…不必,准备热水!取些助眠驱寒的汤药。”
传太医定要惊动额娘,额娘还在病中,他不想让额娘担心。
从前他遇到小病痛,额娘就着急的整夜守在他床前。
久而久之,为了不让额娘操心,他就悄悄的寻了些医书,又在庭院里种了些药草。一般的病症他自己就能处理。
将年氏抱回屋,苏培盛也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本想叫苏培盛将湿漉漉的年氏拾掇拾掇,忽然想起苏培盛即使是太监,也算是个男子。
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毁了年氏的名节。
不能惊动旁人,否则年氏的秘密就会被人撞破,性命难保。
被他点了睡穴的年氏一时半会苏醒不过来。
解下披风,他将怀里的小人儿放在浴桶边的贵妃榻上。
“爷,驱寒汤药熬好了。”苏培盛在门外轻声说道。
“嗯。”胤禛开门接过食盒,将驱寒药端起来,捏着年氏的脸颊就往她口中灌。
可汤药却一口都没被年氏咽下,他不悦的凝眉。挣扎许久,他艰难的握紧拳头。
“哼,便宜你了!”胤禛仰头将汤药引入口中,俯身以口将汤药一点点渡给年氏。
女子的唇,软软糯糯的触感,让胤禛有一瞬间错愕失神。
药,本该是苦口的,此时却隐隐有丝丝甘甜余味。
这甜,发端于口齿,却在心头落得百转千回。
究竟是谁灵犀一点,最开始用甜来形容心情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胤禛耳尖微红,一把推开年氏。
“年氏,你该感谢你有个好父亲!”
扭头将另外一碗驱寒汤药饮尽,胤禛换下湿透的衣衫准备去沐浴。
不经意间却撇见年氏竟是在瑟瑟发抖,她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长这么大就没伺候过人沐浴更衣,而且对方还是他的奴才。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他取来一件宽袍,闭着眼去解年氏的衣衫。
慌乱间却触及到不该碰触的地方。
他脸颊泛红,动作愈来愈笨拙。
最后恼羞成怒,将年氏抱起来,直接丢进了浴桶。
眼看着昏迷中的女人渐渐往水里滑,他只能懊恼的伸手去抓着她的肩膀。
闭着眼咬牙将她的衣衫褪去,胤禛用宽袍将年氏裹了扔在了软塌。
里头扑腾不止的水声让候在门外的苏培盛暗暗心惊。
他面色古怪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直到天将拂晓,在迷迷糊糊打瞌睡的苏培盛被开门声惊醒。
四阿哥怀里仍然抱着个人,借着明灭的烛火,苏培盛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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