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清啸一声,空中有墨色天雷劈下,直击她的头心。
被涓涌狂乱的咒术能量无情洗礼着的岚姻,面色惨白,汗透襟衫。但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么多武道近身围攻,她需要在短时间内聚集巨量的魔法能量,才能化解这密不透风的攻势。
一旁按兵不动的布莱德则是颇为心疼地看着这赤发女子,始终不愿出手加害。他多么希望此时能救她出重围,可是碍于自己的前途,他不敢这么做。
“其实隐隐地,自己已经作出了抉择,不是吗?”布莱德如此拷问着自己,心如刀绞望着那面容憔苦的姑娘。
当然了,男人的心如刀绞多半是不怎么疼的,或者说疼一会也就好了,很难致命。
就在布莱德沉浸那男人招牌式的虚伪中时,玄紫色的魔法能量从那紫削石里喷薄而出。
霎时间,龙凤齐鸣,诸人皆惊。
岚姻那冷漠的眼神好似在强调着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心疼,尤其是布莱德这种货色。
带着暗属性的邪焰龙凤,一左一右,疯狂地卷噬翔击着岚姻周身的这些光正教殿守。
即便这些殿守身着重甲,防御出众,奈何碰到这带着虚弱属性的强大咒术能量,他们也无可奈何,起不了攻势,还得疲于应付这一龙一凤的夹击。
有几名殿守因为被这邪焰龙凤击中全身,虚弱得都站不起身来了。
剩下的那些疲于应付这邪焰龙凤的殿守们,已经对岚姻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了。
“布莱德,你还在等什么!”祭祀台上传来希律阴冷的声音。
布莱德被这么一喊,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下苦叹了一声,匿在袖中的银链双剑终于横飞而出。
岚姻也在等着他出手呢。
若不是遭这么多人围攻,岚姻应付得格外小心,不然她哪会特地留意布莱德这种货色。按平时的话,长棍面包这个级别的,岚姻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是对于这种对手的不屑,还是不经意间在她神色里流露出来。
布莱德是听闻过枕剑会上岚姻与艾尔文是如何“柔情蜜意”地对打的。此时他看着岚姻眼神里的藐视与清冷,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无地自容之感与挫败感反复洗刷着他的内心。
方才就在鞭挞虚伪自身的他,现又遭逢心中女神的又一遍羞辱,难免心有所骛,不能全神贯注地战斗。
这不,才一交手,他这种刺客类型的武道,已经在近身战斗中挨了好几下岚姻的瞬发魔法了。
接而岚姻一个凌厉的侧身,轻而易举化解了布莱德的攻势。
她眼角划过的轻蔑与冷淡,再一次深深地击中了布莱德的内心深处。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蔑视,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追近的距离。
这就是为何他死心塌地投身于光正教的原因了。
若是走寻常路,他一辈子都别想企及岚姻这样的女子了。
于是在这样的战斗中,长棍面包心绪难平,终于仰天长叫一声,恼羞成怒了。
可是岚姻却当是没见着一般,眼波里甚至都没漾起一丝涟漪。
面对着挥舞而来的两条银蛇,一条击向自己的面门,一条袭向自己的下身,岚姻眼睛都没眨一下,身后绛紫色光芒大盛。
原来“曜影剑阵”已经给布莱德备着了。
即便是那密密麻麻的剑雨,岚姻还是收着力的,她并没打算要了布莱德的命。
毕竟两人也有过一饭之缘。
而且岚姻也清楚地察觉到布莱德出手前的那份犹豫了。
“啊!”的一声惨叫之后,就见到被万千剑雨击得横飞出去的布莱德,生生撞在了一根石柱上才止住身形。
他胸前乃至腹肚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剑伤。
“公主殿下到底是公主殿下,我这些小家伙们,果真都不是您的对手啊。”希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只手还在给那权杖输送着魔力。
岚姻冷眼看着这位教皇,也不答话。她很清楚希律此时腾不出手来。
于是她毫不迟疑,纤足轻点,跃入空中,紫削石法杖里又是喷薄出一道爆炎卷来。
陷于苦战的殿守们碍于那咒术邪焰龙凤的威力,此时都脱不开身,谁都没法过来保护希律。
但是希律看着那滔天而来的爆炎卷,阴冷的脸上并未有丝毫的慌乱神色。
只见他拧着眉,扬起那只空着的手掌,一掌接下岚姻这记爆炎卷。
那雀跃的焰卷居然在希律一通左右挥舞之下,竟逐渐消散了。
岚姻吃惊地望着希律的动作,愣了下神。
“他是如何做到的?”岚姻心里不禁要这么问。
希律一没用魔法盾之类的魔法去抵挡;二没用任何攻击类魔法去消耗,就这么徒手接了,而且事后居然毫发无伤。
那这爆炎卷里的能量去哪里了呢?
这简直违背了魔法的常识了。
这时候岚姻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它经历的岁月,比你想象的要长。”
菲玥大师当时说的是艾尔文的这根法杖,以岚姻的聪慧,那时就品出了时空魔法的一些真谛,比如时间的流速之类的。
“你居然也是个时空法师!”岚姻恍然大悟道。
岚姻怎么也没想到,光正教的教皇居然钻研的也是时空之力。
方才那记爆炎卷看似是在短短的舞袖间消散的,可实际上可能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
“噢?”希律一脸惊异地看着岚姻,而后蓦地笑了出来,显然也想明白了岚姻这个‘也’字的用意,“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如此啊。公主殿下与那艾尔文暧昧不清,没成想连那小子的魔法都了解了不少嘛。”
“哼”岚姻她这声,也不知是在否认希律的这个说法呢,还是在气希律话中提到的某个小混球。
“教皇大人,可真是好手段。”岚姻盯着希律,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好手段”可不仅指的是希律的时空魔法,还指光正教欺上瞒下的种种,以及希律在枕剑会上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听了这话,希律嘴角的笑容上又覆上了一层寒意,“殿下想说什么?”
“我二哥的事,就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吧?”岚姻横眉问道。她神色的清冷,仿佛冬雪骤至,这神殿里好似覆上了一层冰郁之气。
“哈!公主殿下可真是神目如炬,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希律讥诮道。
“你这么大方的承认,是摆明了不想让我活着出去了呗?”
“殿下您踏足这神殿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死’的觉悟了。”希律说这话的时候倒不是杀意十足的口吻,像是在唠家常一般,用着稀松平常之语气。
“既然如此,反正今日我是活不成了,倒想问个明白。”岚姻笑意里也是气度十足,完全不以生死为意的样子。
“您这是做什么呢?”岚姻说完,用眼神指了下希律身后那一汪秋泓星辰。
“召唤光正圣主。”希律平淡说道。
岚姻神色里闪过一丝怪诞之色,却是不好发作出来。对她这种对光正教没有任何信仰的人来说,听了这话,能不笑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希律却是因为岚姻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嘲弄而大为愤慨。
“原来教皇您千方百计地弄来那些落晶,是这么个用途啊。”岚姻揶揄道。她虽然不信那些所谓的神明能真的降临于世,可看着希律脸上这偏执的神情,内心终究还是有所触动。
确切的说是动摇。因为她是不信,似希律这般苦心孤诣,会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愚蠢的俗物,你懂什么!”希律颇为失态地怒骂道。
希律不屑与岚姻再多言语了,寒着脸,朝着她处单手一捏。
“呃!”岚姻当即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她感觉周遭的空间在向着自己疯狂挤压过来,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要被榨压出汁水来,皮肤都要皱缩到一块了。
“似你这等俗物,又如何能理解时空之高深呢?”希律轻蔑地笑着,看着空中蜷缩成一团的姑娘,那俏脸上痛楚难耐的神色,让他颇觉快慰。
岚姻此时已经神识混沌,一双碧瞳里除了无力,就是绝望。她始终想不明白,希律的实力为何能如此恐怖?
确实,如岚姻这个级别的大魔导师,只是遭受希律这么轻巧的一捏,就快一命呜呼了。这点着实让人费解。
这位光正教的教皇,实力竟有这般可怕?
即便是面对皮洛大师、凯尔曼这类顶级高手,岚姻都能自信于自己不可能被一招制服。
所以这里面一定存在着蹊跷。
世人对于落晶的用法知之甚少,对于时空之力亦是不甚了解。其实希律自身的魔力相当一般,他现在能够如此狂妄地掌控时空之力,所恃不过是那些落晶罢了。
只是岚姻不清楚这一点。
看似是希律是在给权杖输送着魔力,实则是他是在汲取那些落晶里的能量。
每个时空法师对于时空的研究方向都不一样,希律这些年一直钻研的就是如何利用这些落晶原石。而在这方面,某个小混球则是白纸一张。
此时远处那倚靠在石柱边上的布莱德,朦胧间见到那岚姻在那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他虽感同身受,却无可奈何,只得愤恨地握拳捶打身后的石柱,这是要眼睁睁地看着美人死在自己眼前的节奏。
剧情发展到这,按常理来说,他这个配角应该站出来英雄救美一次了,至于此后能不能与岚姻产生点情愫什么的,那还得另说。
当然了,这是世俗小说的套路,奈何面包终究是面包,成不了英雄,他被岚姻伤得太重,只得在那干坐着当个看客了。
岚姻此时已经没了呼喊的气力了,她静静望着眼前那杆紫削石法杖,凄迷的眼波里闪过一丝柔色,嘴角泛起苦涩笑意,“小混球,姐姐没法允你北上之约了。”
她说着,把法杖紧紧搂进怀里,清泪徐落,晕染了那杖子上的紫削石。
往事如画,幕幕翻卷。于家人,她有深切的愧疚与不安。可于那小混球,她只有抿唇一笑的眷念。
“若是有来生,我愿化作一只春赖狐,以我之躯,制成魔药,待你用的上的时候,救你一命。这样的话,你就得念我一辈子的好啦。咯咯。”岚姻垂上眼帘,笑意趋渐满足。
而在洛姆镇上的艾尔文,此时立身于空艇的甲板之上。不知为何,他今日总觉得烦闷气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他蹙着眉端详着手里那樽小魔药瓶,里面的美人泪滴总是不安分地在撞在瓶壁之上,来回摇晃。
“啪”的一声,也不知是哪里刮来的妖风,竟然把魔药瓶子生生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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