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国庆节,滨江机械厂的厂区里再次挂满了喜迎国庆的条幅标语。
厂里今年举办了好几场欢度国庆的庆祝活动,厂工会不但在国庆前一天组织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文艺演出,在国庆节当天还玩出了新花样——集体观看国庆游行实况转播!
这时候的电视机并没在家庭中普及,还是个稀罕玩意。只有少数大型单位才能得到购置电视机的指标。放眼全省,能拥有一台电视机的单位,十根手指就数得过来。
而滨江机械厂就是少数拥有购买指标的单位之一。
不过,机械厂的领导们普遍觉得这台17寸的黑白电视机买亏了!
自打将它买回来,厂里只正经看过两次电视节目。
一次是滨江市十周年国庆活动的大型实况转播。另一次是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比赛实况转播。
除了这两次转播,省城电视台每个礼拜只放送一次节目。不过,大家哪有闲工夫整天死守着它啊!
所以,这台电视机基本上已经被闲置了,用徐副厂长的话说,“这完蛋玩意儿,啥鸟用没有!白花钱!”
然而,将电视机贬的一文不值的徐副厂长,却在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机械厂一食堂,宝贝似地拍了拍那台电视机的塑料壳子。
徐副厂长红光满面地对周围人说“我小儿子加入了华大的游行队伍,一会儿没准儿能在电视机里看到他!”
自己儿子要参加游行的事,他还是从夏副厂长那里得知的。
而夏启航是咋知道的呢?
是戴誉告诉他的!
自从听说了,京大不能参加游行的学生,可以在阶梯教室收看北京电视台对游行的实况转播,戴誉就动了心思。
他们滨江也有电视台!他们厂里也有电视机啊!
于是,戴誉找到在京城日报工作的二姨,借用报社的电话给他夏叔报了喜,并极力劝说对方组织厂里的工人们一起收看电视实况转播。
大家没准儿能在电视上看到他和夏露呢!
正是因为他的这番撺掇,机械厂的部分干部职工和家属,才有机会在国庆这天聚集到了一起。
上午不到九点,戴奶奶就在儿子和媳妇的搀扶下,来到一食堂,坐在了工会同志帮他们安排好的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正对着她的那个电视屏幕上还是一片黑白的雪花。
为了尽快调试出画面,工会还派了两个年轻小伙子爬到食堂的房顶来回调整天线。
戴奶奶心急地攥住儿子的手“怎么还没看到咱家戴誉呢?这电视机是不是坏了?”
戴立军对电视机这种新鲜玩意儿也不甚了解,只能安慰道“还没到时间呢,工会的同志说十点钟才开始转播。”
果然,快十点的时候,画面闪动几下后,黑白电视机屏幕上终于显出了一点模糊的人影。
没过几分钟,食堂里便传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不知是谁率先大喊出声“主席来了!”
另一边,被许多人惦记着的戴誉,正与同学们席地而坐,集结待命呢。
昨晚十一点,他们这些参与游行的学生就扛着道具,带着干粮,连夜整装出发了。
不过,这次京大的游行队伍人数多达上千人,所以大家只能分批次离开。有坐校车的,有坐租来的公共汽车的,还有去最近的火车站坐短途火车的。
今天有几十万人参加游行,全市交通都很拥堵。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京大的学生们才总算在台基厂附近集合完毕。
因着数力系和物理系这样的理科院系中男生比较多,所以他们被安排在了队列的最前面几排,负责展示校旗、横幅和标语。
戴誉这次的运气十分不错,仗着自己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混到了在第二排第一列拉横幅的工作。若不是有这样一个好位置,他也不会那么自信地劝夏厂长,组织大家看转播了。
“朱学兄,你感觉怎么样?”戴誉有些担忧地看向前排那位脸色泛白的老兄。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了。”朱正正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说来也是缘分,这位站在第一排第一列的“基准兵”,正是他们数力(6)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班主任——六年级的学兄,朱正正。
据说这已经是人家第五次参加国庆游行了,之前甚至还参加过十周年国庆的民兵方阵。
所以,作为元老级成员,朱正正不但是基准兵,还负责领着同学们喊口号和拉歌。
戴誉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虽然对方说自己是低血糖,但是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明显是缺氧的症状吧。
他只是跟着喊喊口号,就已经觉得很累了,更何况朱正正还是领队,音量要比他们大好几倍,后面的同学才能听清。
每次看到对方扯着嗓子喊得脸红脖子粗,戴誉都担心他突然缺氧厥过去。
“要不你休息一会儿,让女生那边的领队暂时负责吧。”戴誉建议。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到从前方很远处传来几声带着回音的礼炮鸣响。
大家还坐在原地闲聊游戏,谁也没当回事,然而基准兵朱正正却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
回身便冲着后方绵延了近百米的京大游行队伍喊“全体起立!全体起立!”
只是他哑着嗓子大喊的音量实在有限,戴誉赶紧站起来,帮着他一起往队伍后方传达指令。
按时间算,国庆游行应该已经开始了。
果然,礼炮鸣响过后,便隐约能听到国歌高昂激越的旋律。
“脱帽!”朱正正再次高喊。
这次不用他们重复下指令,所有同学齐齐脱帽肃立。
原本吵吵闹闹的街面上,突然便有了短暂的安静,大家都在竖着耳朵仔细辨认,想要跟着合唱。
国歌的声浪像海浪一样,一浪一浪地传递到后方,他们听到的不是军乐队的演奏,而是前方方阵的歌声。
靠着前方队伍的合唱,京大的同学们渐渐便加入了大部队。
整条街数万人肃立唱响国歌,这种经历是戴誉从未体验过的。京大的队伍靠近末尾,所以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延伸了几公里的游行队伍。
这种肃穆虔诚的氛围,让他不自觉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曲毕,前方的队伍终于开拔,京大的队伍也随大流地动了起来。
行进过程中,各支队伍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晃着各自的横幅。
与京大挨得比较近的队伍是前面的体育大军游泳大队、钢铁学院,以及后面华大的游行队伍。
朱正正带领着京大的队伍,口号喊得尤其高亢洪亮,像是打擂台似的,非要在气势上与其他方阵争个高下。
然而,眼见快要轮到他们踏上广场了,被朱正正举着的那杆校旗,却突然向后方砸了过来。
好在戴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一手举着自己的横幅,另一只手反应极快地扶住差点砸到他脸上的校旗。
“朱学兄,你怎么样?”佟志刚也是在第一排举校旗的,这会儿见朱正正有些踉跄,赶忙搀扶住对方的胳膊。
“有点头晕。”朱正正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说。
附近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虽然这时候应该让他下去休息,但是马上就要经过广场了,他们的队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怕由后面的人填补上基准兵的位置,从城楼上向下望时,队伍的缺口也是很显眼的。
“朱学兄,马上就要轮到咱们出场了!”向前张望了一下游行进度,戴誉当机立断道,“咱们几个串一下位置,你来第二排的里面走,我们用校旗和横幅挡住你!”
“对对对,朱学兄,你坚持一下,走过前面的桥,你就赶紧下去休息!”佟志刚也连忙帮腔。
朱正正只觉自己头重脚轻,眩晕得厉害。但是国庆游行是政治任务,他若是这时候掉了链子,之前的所有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听了戴誉他们的建议,他只好忍着眩晕“嗯”了一声。
于是,临近中午时,等在滨江机械厂一食堂里的戴家人和夏家人,终于盼来了京大游行队伍的出场!
“他爸,我看到京大的横幅了!”戴母激动地拍了一下戴立军的大腿,蹭地从条凳上站起来,向电视的方向靠近几步。
虽然戴奶奶不认识字,但是听了儿媳妇的话,也迈着小脚跑到电视机近前。
戴立军抱歉地对大家抱拳作揖,却也没制止老娘和媳妇的动作。
机械厂的众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戴誉参加了京大的游行,所以对于这婆媳二人的行为,大家都十分包容。
何婕见状,也想拉着夏启航凑到电视机跟前去。那电视机也太小了,听个声还行,看画面实在有些费劲。
不过,夏厂长比较矜持,无论媳妇怎么劝都岿然不动。
气得何婕不再与他浪费时间,将小闺女往他怀里一推,就自己跑去电视机跟前了。
“呦,京大这队伍可真不小,这么多人去哪找咱家戴誉啊?”看着电视机里给京大的远景镜头,戴奶奶嘀咕道。
“京大就是不一样,你看人家多气派!第一排全是扛大旗的!”戴母拍手感叹道。
何婕闻言,解释道“那是他们的校旗!”
“后面横幅上写的是什么啊?”戴母问,“怎么一晃就过去了,我还没看清呢!”
“他们的服装也挺好看的,女生裙子的样式应该比较适合我家露露。”何婕点评。
京大女生的统一服装是白衬衫搭配浅色针织开衫,下半身是长及小腿带些不规则花纹的黑色伞裙。
只不过电视画面是黑白的,一时分辨不清开衫的颜色。
“哎呀,这些孩子举的校旗横幅,还有后面那些摇晃花束的,把脸都挡住了,哪能分辨得清嘛!”戴奶奶抱怨道。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摄像镜头就给了靠近城楼主席台的这一列,一个由近及远的特写。
戴誉那张俊脸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占满了整个电视屏幕!
似是感受到了摄像师对自己的青睐,他居然还扭过脸,对着镜头咧嘴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是咱家戴誉!”戴母激动得语无伦次,“咱家戴誉上电视啦!”
“对对,是戴誉!站在第一排第一个,扛大旗呢!”戴奶奶说话时嘴唇都是哆嗦的。
即便只有短暂的两秒钟镜头,也够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了。
一食堂里顿时传出一阵与有荣焉的叫好声。
不时有认识戴誉的人喊一声“好小子!”
“那是基准兵的位置,一般是给学校里最有资历,或者表现最好的学生的。”何婕抚掌笑道,“能从成百上千人中脱颖而出,看来戴誉在学校里表现得十分出色!不然学校不会选他当基准兵的!”
听了她的解释,戴家婆媳激动得更是无以复加。
“后面的那个是不是小夏闺女啊?”戴誉的镜头晃过去以后,戴母指着屏幕角落一个挥舞花束的女生问。
“对对对,就是露露!”何婕向后面喊,“老夏你快来看,咱家露露上电视了!”
夏露走在第一列中间的位置,摄像机顺着戴誉的方向往后扫,正好能拍到她。
摄像师似乎格外青睐京大的游行队伍,本来都已经拍到末尾了,摄像机竟然又返回去,从后往前给了一个远景特写。
“我儿子可真俊呐,只看背影都比别人挺拔!他穿的那条黑裤子,还是我在百货商店给他新买的呢!”戴母看着一身白衣黑裤的儿子,骄傲得不得了。
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的戴奶奶,却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怎么恍惚看到咱家戴誉没穿鞋呢?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虽然几人交流的时间挺长,但是镜头给京大游行队伍的特写却是极短的,这会儿早就一晃而过,去拍下一个学生队伍了。
三人对着电视机等了半天,再没能等来更多京大的镜头进行确认,便只当戴奶奶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同一时间的北京。
戴誉此时的心情简直是日了狗了!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参加国庆游行!第一次近距离走过城楼!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伟人!第一次上电视!甚至他还阴差阳错捡漏站在了基准兵的位置!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这本应是一个多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啊!
然而,这一切都被走在他后面的那个混蛋给毁啦!
那混蛋居然把他的鞋踩掉了!
而且还是两只!
于是,他就那样笑容阳光自信,衣着光鲜亮丽的,光脚走过了广场……
恨不得挤出一公升的眼泪!太憋屈啦……
“戴誉,对不起啊!”踩掉戴誉一双鞋的二年级学长,赧然地给戴誉道歉。
“咱们队伍走过去的时候,主席他老人家正好在城楼上向下面挥手。我光顾着回应他了,一时没注意到前面的路。”
戴誉在心里吐槽,主席他老人家那是跟你挥手的嘛,你就回应!
“那什么,我陪你一双鞋子吧。”学长见他不说话,赶紧主动认领自己的责任。
看一眼对方脚上那双快要漏脚趾的黑布鞋,戴誉摇头自嘲道“算了。往好处想,我可能在今天创造历史了。历史上第一个光脚参加国庆游行的人……”而且还站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万一电视台将今天的庆典做成纪录片,那他可能就真的要出名了。
这会儿再想回头去找鞋子是不可能的。广场上的游行还没结束,队伍还在一直前进呢。
不过,过了桥以后,大家便都放松下来。朱正正也终于被人搀扶着离开了游行队伍。
从广场上一路走到西单,游行的队伍才渐渐停下来休息。
夏露早知道前面有人掉了鞋,走过广场的时候,她还被其中一只鞋绊了一下。
不过,当她找到前排来,看到戴誉光着两只脚丫子站在马路上时,还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戴誉撇嘴。
夏露笑了半晌,才将自己游行时挥舞用的花束塞进他手里,“你帮我拿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跑远了。
夏露离开十来分钟后,这边陈显也找了过来。
他游行时走在队伍的另一侧,听说戴誉的鞋子被人踩掉了,便将自己脚上的布鞋拖下来递给他。
“给,你的脚底板太嫩了,还是穿我的鞋吧!我不穿鞋也能走!”看出对方的犹豫,陈显又劝道,“这双鞋还是你送我的呢,尺码正合适,你就穿吧!”
前段时间,为了帮他练跑步,戴誉将自己的一双布鞋送给了他。
戴誉有点感动,道过谢正要接过来,却见夏露又拿着一双新布鞋跑了回来。
气还没喘匀,就先将鞋递了过来“你,你先穿这个吧。我刚在西单商场买的,尺码可能有点大,刚才忘记问你的鞋码了,只能按照大号的买。”
附近都是席地而坐的同学,见有女同学给戴誉送鞋子,一众男生不禁夸张地鼓掌起哄。
经过几次彩排和今天的正式游行,戴誉早跟这群男生混熟了,这会儿见他们对着夏露起哄,便不客气道“起什么哄!这是我对象!”
不理会身后更大的嘘声,戴誉牵着夏露去了人群后面的台阶坐。
嘶嘶哈哈地将磨破了洞的袜子脱下来,他搬起脚底板一看,得嘞,果然磨出血泡了。
夏露也吓了一跳,凑过去仔细看了他的伤势,便果断道“你别参加晚上的狂欢了。又蹦又跳好几个小时,你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语毕,并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时间,起身就跑去找到领队,将戴誉的情况说了。
晚上的狂欢没有人数限制,少两个人也无所谓,所以二人很快就被放了行。
坐上返程的校车,戴誉郁闷地想,也不知今天到底是倒霉多一些,还是幸运多一些。
虽然脚伤还没好,但是早已与章老头约好了时间,他还是得按时赴约的。
国庆次日,上完了第一节专业课,戴誉就按照对方的要求,找去了物理楼实验室。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实验室里只有两男一女三个人。
几人的年龄看上去都不大,最大的一个男生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会儿正坐在实验台前看报告。
那男生很快便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戴誉。
不等他自报家门,对方就开口问道“你是戴誉吗?”
戴誉赶紧点头。
“进来吧。”那男生招招手,又自我介绍道,“我是郭振东,你叫我郭师兄就行。章教授早就说了有个新师弟要来,结果我左等右等也没见你上门来。”
戴誉向他问了好,又诧异道“章教授前天才说让我来实验室找你的啊!”
郭振东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听教授说你想做些实验,你的研究方向是哪方面的?把你最近的论文拿来给我看看。”
虽然有些羞耻,但戴誉还是将自己那一沓子各种运动的力学分析报告递了过去。
从头到尾仔细翻看了一遍,郭振东并没有露出什么轻视的神色,反而还对着那篇关于篮球跳投技术的分析报告,饶有兴趣地看了半晌。
放下那一沓资料,郭振东不太确定地问“你以后想从事体育教学?”
戴誉“……”
并没有。
赶忙将对章教授说过的那番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他们在这边说话,另一边刚记录完手中数据的一个男生也走了过来。
那男生挺热情地向戴誉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冯峰,是数力系力学专业三年级的。”
这还是戴誉入学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与学生握手。
之前在厂里握手是常事,但是在大学里却并不常见。
握上他的手,戴誉客气笑道“我叫戴誉,数力系一年级的,暂时还没分专业。”
听了自己的介绍后,戴誉能明显感觉到冯峰握在自己手上的力度变轻了。
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见对方似乎没有继续深入交流的打算,戴誉便看向郭师兄。
郭振东点了点下巴,拧眉思索片刻,才对他说“既然你还没上过专业课,也还没有具体研究方向,就先跟我学写实验报告吧。”
戴誉一听,这活儿好啊!
要写实验报告,那得先让他跟着大家做实验吧!
忙不迭点头应承了下来。
戴誉正等着郭师兄给他安排任务呢,另一边挂在实验室墙上的电话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实验室里唯一的女生快步走过来,对郭师兄汇报道“刚才是三系工厂那边来的电话,咱们研制的那台新型号高压泵的性能好像不太稳定,连续两个客户反应水压机本体有渗水现象。许厂长想让你尽快过去看看。”
“什么时间去,很急嘛?”郭师兄蹙眉说,“我手头还有不少事没处理完呢。”
“许厂长说,担心是咱们设计上的缺陷,他已经让厂里的生产线全部停下来了。”那女生担忧道,“听他语气十分焦急,那两个客户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已经去厂里闹了好几天了。”
戴誉还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个三系工厂到底是个什么工厂,怎么还能与京大的物理实验室扯上关系。
却听郭师兄叹了口气,在他们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无奈道“这么快就又来活了。冯峰跟我去一趟吧!”
冯峰马上高兴地“唉”了一声。
尔后,又听郭师兄对戴誉邀请道“正好还没给你安排任务呢,你也跟我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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