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莲的事我倒知一二!”沐昭如实发话。
她思索着,若是没有关于陆莲的故事,那说书人岂会放过她?
毕竟他口头上没有可以吸引人的故事。
说书人想改变主意,她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对于她而言就是坑害下陆莲罢了。
却能拯救自己于火海。
说书人早已预料般,他扇着扇子,微微笑了笑,“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说说!”
沐昭眸光凝了凝。
……
故事讲完了,说书人就会开始添砖加瓦,甚至虚构些本不存在的东西。
关于陆莲故事,实际她只讲了一部分,关于陆莲在陆家的作为,怎么对待陆老爷,以及她的性格,和她兄长陆亦忍的关系。
但她没说出陆莲害死了陆老爷。
这里有些隐晦,主要是考虑若是故事全都传出去后,后果比她想得会更为复杂,因此没这么贸然行事,把所有的恨意和厌恶表露无遗。
更主要的,是她信不过这个说书人。
说书人似乎盯着沐昭的脸,观察她的每个举动,甚至是情绪变化。
留意到,沐昭把情绪敛了回去,生怕被瞧出些什么端倪出来。
“你应该挺厌恶陆莲的,对吧?”
突兀的一句话倒把沐昭惊了一下。
她细想片刻,才敷衍回道:“我当然厌恶她,她这么毁我名声,我能不厌恶她么?”
闻言,说书人似笑非笑,“这也难怪,也许还有隐晦……”
后边的话没说完,倒像给她自行猜测后半句话要说什么。
其实她根本不会去猜,这个说书人,太神秘,话说得也不会太全,也不知是不是话中有话。
他观察的也过于细致。
沐昭要表现的面无表情,倒怕被他看透些什么。
话止在这,她思索了片刻,想着来茶馆的目的,并非完全和说书人一番议论。
她来这,还为一些事情。
只是要出这个口很难,要保证不得罪说书人,又能从他口中得到消息。
斟酌片刻,她试图询问,“这茶馆有没有闯进一个人……”
问出这句话,她脑海又有些混乱,以说书人的实力,安瑜璟若是闯进去,岂不是……
且不说安瑜璟到底怎么样了,就看她后来从丐帮赶到茶馆,用的时间并不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处理好所有事,未免有些可怕了。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像安瑜璟这样暴躁的人,他都藏得住?
说书人听后,收起折扇。
那刻,她认真盯着帷幕,倒想看清帷幕后的那个人。
说书人笑了笑,说道:“闯进的人不止一个呢!”
沐昭顿了顿。
听了那番话,她本在斟酌着,难道除了安瑜璟闯进茶馆外,还有其他人也闯进去了吗?
那是谁?
考虑这令人不解的问题,她的眸光瞥开,没再盯着那说书人看,反而陷入思考,手不由磨挲着下巴细想。
转即,她又察觉出那句话有什么不同的东西来,顿时抬起头冷冷看向说书人。
“你是说我?”
说书人听后,倒被沐昭的话给逗笑了,他乐乐道:“除了你,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不然谁会有这个本事闯进茶馆闹事,城都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不能在这个茶馆里头闹事。
除了安瑜璟不知道外。
她曾听别人说过,当然,也许有人曾贸然这么做,但是有没有活着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
本来她也没把那个客人对她说的话当回事,但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这会贸然闹事,不过是一时冲动,更因为安瑜璟在这出了事,她必然要把他找回来。
“我和我那位朋友得罪你,多有冒犯!”
闻言,说书人似乎并不领情,他没有应话,倒向冷漠男人摆了摆手,那男人会意,便走向内室的里屋押出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头散发,此刻早已凌乱不堪,那身素白的衣裳已经染了血,身上捆着一条麻绳,嘴里含着一团布巾。
冷漠男人还未把他押上来时,沐昭就已匆忙跑了过去,一手把冷漠男人往后推了一把,冷漠男人站得稳健,只退后了一步。
却未因沐昭此刻的举动恼火,他很冷漠的站在后头,见说书人没有示意什么,便站在那没有动作。
沐昭的手扶上安瑜璟的手臂,细致察看他的伤口,把他嘴里的布巾扯掉,询问道:“你怎么样?”
安瑜璟抬头眸子,看了她一眼,带着寒意的眸子渐渐暖了下来,他摇了摇头。
好在伤都不在要害,都是皮外伤,她暂且松口气。
只是想不到说书人能制服安瑜璟,之前她见识过,安瑜璟的武力不小,在这却败下风。
那刻不再多想别的,直接教训他一句,“没事这么冲动做什么?看你现在这样子!”
闻言,安瑜璟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倒倔着。
见他不肯认错,沐昭又怒道:“若不是我过来,你都不知要被关多久!”
他也算知道自己贸然行事,没再显露一副倔强的神色,可依旧没有吭声。
后头看着他们两人的说书人凝了凝眸子,冷冷地笑了笑,“这人好生厉害,可打伤了我不少护卫!”
沐昭没有说话,当即撇过脸看向那说书人。
她知道说书人的意思。
见沐昭没有什么动作,说书人冷冷道:“我放了你的相好,你不道歉就罢了,还瞪着我!”
听罢,沐昭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的,那说书人没给沐昭说话的机会,倒继续说着,“你们也不忘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真是辣我眼睛!”
闻言,沐昭咬了咬牙。
他根本就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反而找了个借口多怼她几句。
沐昭心里憋着气,依旧开了口,“他打伤你的护卫我向你道歉,也感谢你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话出来,说书人并不满意。
只见帷幕后,他扇了扇手中的折扇,说道:“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他道歉!”
话说得缓,生怕安瑜璟听不见。
沐昭滞了滞,想不到说书人还挺计较。
觉得她性子好,会服软,肯低头示弱,就是不让她代替道歉,偏偏让安瑜璟道歉。
安瑜璟那性子又是那样,让他道歉,根本不可能。
说书人话出来后就等着安瑜璟一句话。
可半晌过去,内室里出奇安静,似乎帷幕后的人都等着有些不耐烦了。
他正要出口,安瑜璟顿时吐了一口带血唾沫,“呸!”
这番举动,只会惹恼说书人。
沐昭觉得安瑜璟此刻不太理智,她正想怼他,谁知他哑声道出这么一句。
“我凭什么要道歉,分明是他做得过分,我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而你,更不应该道歉……”
“你……”
沐昭气急。
这话虽说得小声,但在这出奇安静的内室,未必听不见。
只听说书人道来,“好啊,估计教训得还不够!”
话出来,说书人看向冷漠男人,见罢,那冷漠男人便朝安瑜璟那走了过去。
见罢,沐昭便知说书人的意思。
她连忙站起来,拦在安瑜璟的面前,“你不要对他动手,我道歉!”
“你已经道歉了,我不需要你替那玩意道歉!”说着,说书人又冷声道:“若是不道歉,就先拿你动手!”
沐昭凝了凝眸子,依旧拦在安瑜璟的前头没走开,双臂也未曾放下,倒是牙齿闭合,紧紧咬着,她心里害怕,又过于担忧。
虽然先错的人并非安瑜璟,但在这世道,根本不是什么公平不公平,谁错谁对。
有权势的人,岂会和你论对错?
故而,先认错的,只能是她这一方,即使不服气,也必须把气咽回肚里。
而安瑜璟,似乎并不明白。
在冷漠男人要动手那刻,沐昭紧紧闭上眼睛。
霎时听身后传出一句,“不要动她!”
那嗓音嘶哑,喊出话还微喘出几口浊气,用了不少力气吼出来。
闻言,冷漠男人冷着眸子,静静看着安瑜璟,等着后头的人给他指令。
但他没有听到说书人道出任何一句停手的意思。
冷漠男人不再犹豫,刚抬起手,安瑜璟便开口了,“不要动她,我道歉,对不起!”
那刻嗓音大了许多,焦急开的口,嗓音更是嘶哑,他喉咙本受着伤,这会咳出星碎血沫。
安瑜璟心里很不甘心,但因为沐昭。
沐昭想不到那刻,说书人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的确狠着心要听到安瑜璟道歉。
她也想不到在转瞬之间,安瑜璟就道歉了。
说书人听着冷冷地笑了笑,倒挺得意,“道歉得并不是很诚心,让我满意,但本公子姑且放了你,若是下次再来茶馆闹事,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了!”
这话故然不是玩笑话。
沐昭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若是安瑜璟下次再过来闹事,就真的没有这么好解决了。
也许书人也想不到最后安瑜璟还是道歉了。
就因为他要冷漠男人对沐昭动手。
虽然是被迫的,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些爽快,尤其看着一个顾及尊严和面子的人,最后迫急委曲求全,搁下面子,就觉得畅快。
“你们快滚吧!”
最后道出这番无情话。
沐昭咬着牙,冷冷看了说书人一眼,不吭声,解开捆着他的麻绳,默默扶着安瑜璟出去,回丐帮。
丐帮卧房
沐昭死拽着安瑜璟的衣裳,想着把他的衣裳给扯下来,但他死死拽着,硬是不松。
分明受了不少皮外伤,这么扯只会触到伤口,也只会让他更加疼痛。
可他就是倔着,死死拽着,衣裳就没从他的肩上扯下丝毫,好似她要对他欲行不轨一般,他就像个良家妇女,死死护着自己的清白。
沐昭有那么瞬间感觉,她就像个猥琐大汉。
而安瑜璟,就像个娇滴滴的闺中女子。
两人僵持片刻,沐昭忍不住吐槽。
“你倒是把衣服脱了啊,不然我怎么给你涂药!”
闻言,安瑜璟咬着牙,哑声道:“我自己涂!”
沐昭松开手,心里一团气,她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怎样?你看你受的伤,告诉我你怎么涂!”
他冷哼一声,不服气也不发话。
那伤口都伤在后背和肩膀,让他自己涂药,根本就没什么可能的。
那刻,沐昭拧着眉头,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偏偏这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不忍心再给他添些伤口出来。
“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屈服?”
“不可能。”
理直气壮,毫不犹豫,分明不给她任何机会。
闻言,沐昭闭了闭眸子,呼出一口浊气,她干脆找张木椅坐着,安安静静看着安瑜璟。
这会没硬着要求安瑜璟涂药,他倒不解看向沐昭,脸上流露一丝疑惑的神情,不明白她此刻的举动。
他脸上显露的神色就似在问她,为什么不逼我了?
沐昭冷着眸子,像是找到了办法应对,那刻略微得意道:“好了,现在我不逼你涂药,你自己来!”
他怔了怔,没有点头,也没有丝毫动作。
而是愣愣看着她,似乎欲拒还迎般。
看着她都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不给面子他,就死活不肯答应,这会给面子了,他反而有些纠结后悔似的。
“我涂,你出去!”
沐昭偏偏不顺着他,双手环胸,“我就不出去,有本事你到晚上也别涂药了!”
闻言,他气得咬牙,“你就是无赖,窥我……”
话还未完全说出口,沐昭笑着嘲讽一句,“这就算了,我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兴趣!”
沐昭也是实话实说罢了,谁知他像是受了特别大的挫败,竟垂头丧气,愁眉苦脸。
情绪换来换去绕得她都有些不明白,安瑜璟到底想怎样。
她心里暗骂他矫情!
也是死倔着坐在那,反正痛苦的又不是她,偏偏安瑜璟很能忍痛,这一时半会都没打算处理伤口。
那刻她就在想,等他伤口感染发热怎么办?
细想一会,干脆就算了,毕竟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
也该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做什么事都不能鲁莽冲动,不然也不至于惹出这事。
“随便吧,我把阿鸳叫过来,让她帮你!”沐昭从木椅上站起来,丝毫不犹豫往门口那口。
听罢,身后的人顿时叫住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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