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跑着来到河边,刚准备俯身打水,余光忽然瞥到不远处躺着一个身影。
“啊!”阿福惊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马上的阿寿一听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阿福?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用手指向前方躺在地上的人,害怕地说道“阿寿,那……那里有个人,是不是……死了?”
阿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路。
走近那具“尸体”,他弯腰仔细打量了一下,见是个俏生生水灵灵的大姑娘。
只是那姑娘脸色苍白无比,双眼紧闭,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
咽了口唾沫,他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翼……
还有气,不是死人!他大喜过望,忙扭头看向阿福招呼,“兄弟快过来,这不是尸体,还有气儿,这姑娘还活着!”
阿福一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打量着地上的人惊艳感叹,“哇,好漂亮的姑娘,比大小姐都漂亮,幸亏没死,不然就太可惜了。”
“大小姐?”阿寿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万分地看向阿福。
阿福被他看得一愣,猛然醒悟过来,张大嘴巴惊问道“兄弟,你不会是准备……”
阿寿一拍手,欣喜道“阿福,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老天都在帮助我们。你看这姑娘容貌生得闭月羞花,年纪也和大小姐相仿,让她来冒充大小姐跟我们回东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阿福也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激动应和,“是啊,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老天都在可怜大夫人,让她的女儿又‘死而复生’了。可是这位姑娘能愿意跟我们走吗?她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
“谁知道呢,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了,直接带她走吧。等她醒了之后我们跪下求她,我们给她钱,给她磕头,求她一定要帮帮我们。”阿寿打算道。
阿福也同意,“就这么办吧,为了大夫人,我们就只能先对不住这位姑娘了。”
“好,快,趁着天刚亮还没有人看见,我们快把她抬到马车上,然后快马加鞭赶往东北!”
“走。”两人小心地抬起叶千凝,飞快奔向路边的马车。
叶千凝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意识也随之恢复。
那双本来灵气满满的大眼睛已经毫无生机,呆滞得如同一片死水,绝望得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心依旧在撕裂,原来梦里也会痛,会痛到醒来。
她看到自己在一辆飞驰的马车上,前面坐着两位陌生的男子。她没有大喊大叫,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他们,连求生的都散去了。
阿福偶然回头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赶忙过去“噗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连声请求,“姑娘你醒了?求姑娘救命,求姑娘救救我们弟兄两个。”
叶千凝不解,淡淡问道“为什么?你们怎么了?”
阿福心惊肉跳地给她磕了两个头,将他们去接大小姐,大小姐却半路暴毙而亡的经过跟她讲明。
叶千凝波澜不惊,“然后呢?”
阿福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地解释,“姑娘,不管怎么说大小姐也是在我们手里没的,我们难辞其咎。大夫人疾病缠身身娇体弱,如果知道独女死了她会崩溃而亡的。她生性善良却又命如黄莲,我们实在是不忍心让她这么绝望。”
叶千凝消化了一会儿他说的话,猜测道“所以呢?你们想让我冒充你们的大小姐跟你们回东北交差?”
阿福慌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姑娘真是聪慧,求姑娘帮帮我们,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们看姑娘相貌和年纪都和大小姐差不多,简直太适合假扮大小姐了。”
叶千凝想了想,困惑道“可是你们老爷夫人不认识你们大小姐吗?”
“不认识的姑娘,大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走了,女大十八变,她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我们把她的一些生活习性和岳府的情况跟你说一遍,一定可以天衣无缝地瞒过所有人的,求姑娘帮帮我们。”
外面赶车的阿寿也跟着附和,“是啊姑娘,求求你了,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救救我们和大夫人吧。我们可以给你好多钱,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还有岳家是寒月镇的首富,财大气粗,且家中没有男丁只有两个女儿。你是嫡女,你如果冒充成功了,将来有可能整个岳府的家业都会是你的。”
叶千凝明白了所有,疲累地靠在马车壁上,同意,“好,我答应你们。”
她已无家可归,这里也已经没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了。不如就远离这片伤心地,寻上一片净土,没有任何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去伴着那位痛失爱女的可怜人,波澜不惊地度过残生……
两个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当下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救命之恩我们兄弟没齿难忘。”
叶千凝静静地垂着眼眸,“寒月镇……很远吧?”
“是啊,寒月镇地处遥远的大东北,距离这里很远很远。姑娘您到那里要是不习惯就和我们兄弟说,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来的。”
“我不想回来了,这辈子都不想了。”叶千凝心如死灰。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阿福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呀?姑娘,你没有家人了吗?还有你为什么一个人晕倒在路边?”
叶千凝闭上眼睛,轻启朱唇,“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阿寿猜测道“姑娘,你这是……受了情伤吧?”
叶千凝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还是自光洁的面庞悄然滑落。
阿福不忍劝慰,“姑娘,看开一些吧,缘分之事上天注定的。他将你伤成这样,你又何必再牵挂他呢?没认识他之前你不也好好的吗?”
叶千凝清泪不断滑下,痛苦地喃喃道“我从不惧怕黑暗,除非我没见过光明。我是一只孤独的野兽,受了伤后自己躲到山洞里舔舐伤口就好了,可被他包扎了一次,我就再也无法忍受自己重新去疗伤了。”
阿福叹声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好了姑娘,别想了,既然都决定跟我们去东北了,那就重新开始吧。忘了他,你重启的人生会更加绚烂。”
叶千凝拭去眼泪,静静望着窗外正飞速后退的景色。
“那个地方……很冷么?”
“天寒地冻,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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