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九月,乾朝各地频现“反林潮”,以林贵太妃为首的林家氏族遭百姓唾弃抵制。
“皇上,不能让百姓再继续诋毁我们林家了啊!”
林承继颤悠悠的跪在金銮殿上,老泪纵横。
和佑帝捏着眉心,语气淡漠无比,“太师此言,是想让朕如何做?”
“臣不敢!”林承继连忙用力磕了个头,“臣只是觉得委屈,我林家为了朝廷付出如此之多,如今却要被百姓这般诟病,实在让臣寒心呐!”
和佑帝无声冷笑,“哦?太师说说,你们都替朝廷做了哪些事?朕记得上个月北羌打过来,是你手下的门生负责运粮的吧?可颜秋思给朕上奏折,他们迟了二十天才等来军粮,此事太师作何解释?”
林承继一噎,老脸憋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无他,只因负责运粮的,是林家嫡系,若是他现在甩锅,那人从此后便再也无法在朝堂立足,而且也不会有人再依附林家。
就在这时,一位脾气火爆的武将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此时最重要的是将福贼占去的西南府四州收回来,不然我大乾今后在各国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福贼”是从闵州逃到京城的程韬说的,因为那伙人出自福泽山。
可程韬的原意其实是“有福气的贼”,人家都有福气了,那能是贼吗?
可惜,朝中无人知晓。
就在墨成章领着四千人浩浩荡荡停在城门前的时候,程家父子和林国舅就藏在附近。
墨家军的军容哪怕在黑夜中,也能看出汹涌杀气,林国舅当场便吓得不轻
而也因为程家父子提前给的消息逃过一劫,因此林国舅对两人说的话深信不疑,根本没去确认墨家军的具体信息,也就无从得知福泽山本来是朝廷给颜秋思的。
福泽山是墨成章取的名字,在外人眼中,那是一座吃人山,属于句芒山脉其中一段。
提起此事,附和之人众多,全都忧心忡忡的。
“是啊皇上,此人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竟然一举拿下西南四州,简直将朝廷的脸放在地上踩了又踩,真是气煞老夫也!”
“若不是颜将军还在临北城驻守,如何轮得到他一个区区小儿嚣张?”
早几日已经传来消息,与北羌的战事,颜秋思大获全胜,已经将北羌人阻在临北城外。
和佑帝朝程景灏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出列上前。
“皇上,既然颜大将军已经将北羌人赶了回去,不如即刻将他调回越州以南,稍作休整后,直接从越州开始攻打福贼,将西南四州再拿回来。”
程景灏回京后便被召进宫“详细”说了墨家军的事,当然,他说的也是“福贼”。
和佑帝震怒之余又无能为力,当下便将程景灏任命为兵部侍郎,协助兵部尚书处理福贼之事。
“程爱卿所言极是,”和佑帝对程景灏赞许道,“当务之急是将福贼占去的西南四州拿回来。”
他开了口,下面的臣子自然就可着这事说,如此一来,就衬得跪在地上哭诉林家被诟病的林承继没有大局观,他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实在尴尬无比。
和佑帝就像没看见般,眼角余光都没朝林承继瞄一下。
哼!林家把持朝政多年,如今总算有人收拾了。
如果不是福贼占了西南四州,他还要感谢他们,让他面对林家时,总算有了底气。
为何?呵呵,林家在闵州那么多年,林国舅还常驻闵州府城,结果人家造个反他居然都没有提前发现!
若不是程家父子临时得了消息,将他带走,估计此时世上已经没有林国舅此人了。
总之,这次有人造反,和佑帝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这几年哪里都有乱民闹事,只是这次的事情大了些,反正有颜秋思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遗憾的是,和佑帝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颜大将军,在接到朝廷调令后,突然感染恶疾,无法即刻前往越州以南。
这一拖,就拖到了和佑二十年腊月。
当然,这都是后话,时间回到和佑二十年九月。
如今的福泽山,除了戒备森严之外,山里的众人变得更加忙碌。
郑清浅已经过了怀孕的头三个月,身体已经调理得比常人还壮实的她,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不过,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其他人都不让她再“加班”,时间到了就会派人送她上山。
这日傍晚,马车上山后拐进村里,郑清浅远远看着李阿爷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边朝路口看过来。
“就在这停吧,我去跟阿爷说几句话。”郑清浅对送她上山的郑智道。
“行,那嫂子你当心些,我先走了。”
郑智也干脆,跳下车,看着郑清浅安全下车后,他才调转马头,又下山去了。
郑清浅走到阿爷身前,冲他笑了笑,“阿爷,入秋了,傍晚也凉,您早些回去吧。”
“小四媳妇啊?我没事,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阿爷对她摆摆手,依然没挪位置。
郑清浅心中暗叹,想了想,走到他身边,也坐到另一块小些的石头上。
“阿爷,我知道你担心四哥他们,不过,他们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嘛?没事的。”
自从墨成章他们反了后,只要不是下大雨,李阿爷便每日都坐在这里守着。
如果不是山下不安全,郑清浅估计他更想守到福泽山入口去。
可是话说回来,山里像阿爷这般担心的还有很多,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表现出来。
李阿爷收回视线,看向郑清浅,等了一会儿才长长一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心呐,”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他就是放不下啊!”
说完,他又朝四周瞧了瞧,发现这会儿就他们两人在这,于是,朝郑清浅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小四的情况吧?”
郑清浅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过墨成章曾经告诉过她,他只跟李阿爷和李大山说过自己不是云氏亲生的,所以这会儿她自然不会多说。
“我知道,”郑清浅点头,“不过,这跟阿爷如此担心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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