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灏心里憋屈,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家父心疼我体弱,这才派了暗卫在身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明白明白,程公子不用解释。”李小六连连点头,一副“我懂”的表情。
啧啧,这位程公子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呀,他这典型的欲盖弥彰嘛,这成语他学过。
事实上,程景灏这样做是出于习惯。
在他生活的圈子里,所有人都习惯了维持表面的风光,背地里斗得再激烈,面上依旧要抹平。
可这点在李小六这里走不通,毕竟福泽村的都是实诚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基本上都会表现出来,憋在心里阴人的才会被人看不上。
所以,程景灏注定永远不可能打进福泽山的圈子。可惜此时的程景灏并不知道。
进山后他被人径直往医馆引,但程景灏不会真的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远远看见东边像是有许多人在做什么,便开口询问领路的人,“那边在做什么?”
“建书院呢,今天刚动工。”领路的人自豪的挺胸,咧嘴笑道。
真好,书院建成后,他家娃子也可以去读书,以后就是读书人了。
程景灏脚步一顿,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哥,此等大事,不知可否让程某前去一观?”
“这……”领路的人犹豫的看着他,“按理来说,我们这里是不让外人随意乱走的……”
“您放心,我只是去看看,毕竟我还是头一次碰上书院开建,我也是读书人,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程景灏说得恳切。
领路的人斟酌了片刻才点头,“那好吧,但是只能去看一会儿,看完就要去医馆。”
“好。”程景灏侧头给长风使了个眼色。
长风捏着腰间的银袋子,垂着眼慢吞吞的拿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递过去。
领路的人一边利落的接过银子,一边笑呵呵的道“程公子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哎哟,六爷说得果然没错,这位公子还真是给他们送银子来的。虽然不是很多,但给他们队的兄弟们多加一个白面馍馍还是够了。
长风暗暗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别收银子啊!
他都替公子心疼,上次开了半个月的药,花了三百两,这次公子带了五百两出来,估计一会儿又要进这伙人的口袋。
程景灏倒不在意花出去的银子,虽然这几次收效甚微,但总算让他同墨成章说上话了不是?
还有赵岑,前世的霍神医,有了这位,他的身体就不必担忧了。
要说以程景灏多疑的性子,本该对赵岑充满防备的,可因为有了前世的交集,他自认还算了解赵岑这个人,这就不是个会对病人不负责的大夫。
所以,从昨天确认赵岑的身份后,程景灏心底那一丝戒备便消散了大半。
前世他经历过一次,若是药有问题,他当然能很快察觉出异样。
上次的药便完全没问题。
程景灏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看见周遭整齐的房舍时,他表现得还算淡定。
可他心里怎么想的,旁人便无从得知了。
远远的,程景灏一眼便看见了长身玉立的墨成章,以及他身边的郑清浅。
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墨成章正微弯着腰,垂头看着郑清浅,而郑清浅则是仰着头,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什么。
程景灏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忽然开口问道“小哥,那是墨公子和墨娘子吧?”
“对,小四和他媳妇儿对山里的事都很上心,今儿估计要在这待一天。”领路的人顺口答道。
程景灏不动声色的继续问,“这山里的事都是他们说了算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有监委会,还有乡亲代表会呢,都是各个山头有威望的人,大事都需要大伙儿都同意才行。不过,小四和他媳妇儿从来不会提对大伙儿不好的事,所以每次都是一致通过。”
“可我听说这里是颜大人的……”程景灏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到了,说好你只是看一看的啊!”领路的人才不管程景灏想问什么呢,反正有些话他说了无关痛痒,有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程景灏只好打住话头,朝着书院动工的地方看了几眼,随后却对领路的人道“我去跟墨公子打个招呼。”
这次领路的人没说啥,毕竟上次程景灏就跟墨成章见过面,他没必要阻止。
墨成章早就看见程景灏往这边过来了,方才便提醒了郑清浅。
“他来得还挺快,就这么想给咱们送银子来呢。”郑清浅轻笑,“我还以为他最少要一个月才会来一次。”
上次被赵岑坑了三百两,这才半个月就又来了,可不就是上赶着送银子来了嘛。
墨成章眉头微挑,“他心怀不轨,自然要找机会多来。”
若不是他一直表现出不冷不热的态度,程景灏估计早就住进福泽山了。
两人说话间,程景灏已经走上前来。
“墨公子,墨娘子,好久不见,两位近来可好?”程景灏依旧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墨成章的表情冷淡,只稍稍点点头,回了句“程公子”就没下文了。
郑清浅却不能这样,她微微勾唇,扯出一抹浅笑,“程公子安好,不知上次赵大夫替程公子看诊后,你的病情是否有起色?”
“赵大夫果然不负盛名,吃了她开的药,我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程景灏看郑清浅的目光有所不同。
墨成章心下一顿,看着程景灏的目光微眯。
程景灏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浅浅?
郑清浅对程景灏本就没什么好感,所以只客套了几句就没再开口。
“程公子,您该去医馆了。”
领路的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忍不住催促道。
程景灏看看墨成章,又看看郑清浅,心里实在有些泄气。
这两人一个冷淡,一个虽然浅笑嫣然的看着他,但偏偏没有一个出言挽留,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
他就这么入不得他们的眼?还是说,郑氏在墨成章面前说过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程景灏的思绪就又不受控制的跑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