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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晏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自下而上地看着她,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良久他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才这么做,大可不必。就像令兄说的,我们只是单纯的合租客。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更不会把这些事添油加醋地倒给媒体。”
值班室的灯光很冷,姑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墨色的阴影,她问道“江永晨对你说了什么?”
“重要吗?”季修晏问道,问她亦是问自己,“令兄给我了一百万,冲着这笔钱,我也会信守承诺。”
“你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因为那些钱?”简繁星当年无意间听到季修晏打电话时说什么奖学金难申请,出国的事情要缓一缓。那时候她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去找江永晨借钱。
江永晨问“你凭什么张口就跟我要一百万?”
“因为你死了的爸爸也是我爸。”
“呵,私生女当到这种理直气壮的程度,我看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简繁星小的时候每次去江家前,妈妈都要嘱咐她,一定要笑啊,你多笑别人才会喜欢你。
可她知道,就算她把脸笑裂了也没人真的喜欢她。
江先生,也就是她的生父死后,江家没再管过她们母女。那一次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打电话找江永晨帮忙。
从季修晏那里搬出来后,江永晨直接把她带回b市,在路上告诉她,江家不养闲人,而她恰好属于闲人的一种。正好前两天他和裴之菲打赌输了,很不凑巧地把简繁星输给了裴之菲,她需要去裴之菲的娱乐公司做艺人偿还这一百万。
于是,她和万千签了卖身契,十年的大长约,从十八岁签到二十八岁。
平心而论,她这辈子都不愿和江家再扯上一毛钱关系。可季修晏是她长这么大除她妈以外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为他凑齐出国读书的钱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如果是今天,或许她还有其他的方式,可当年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方法。
后来,等她真的入了行,才知道用钱打发人是那么侮辱性的一件事。尤其是她听完齐修昱的话之后,当然会忍不住怀疑季修晏不愿搭理她是因为当年她拿钱打发他的事。
季修晏听到她提到“钱”这个字,果然神色微凛。
“你如果觉得当年房租付多了,你可以把账户发给我,我把钱还给你。”
简繁星脑子一抽“你租给别人的时候收多少钱?”
季修晏被这个问题砸了一下脸,坐正身子问“什么意思?”
“我长那么大没租过房子,不知道别的房东会不会包吃包住包看病,白天催着读书晚上看着睡觉……”
季修晏打断她的话“前半句我承认,后半句我什么时候看着你睡觉了?”
“我生病发烧的时候,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简繁星望着他,细白的小脖颈侧着,眼睛亮得不可思议。
“我是医生,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
“喂粥也是职责?帮我洗衣服也是职责?”简繁星往前迈了一小步,逼近季修晏,“唱歌哄我睡觉也是职责?”
季修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要真不能动了我还能帮你插食管、导尿管,你要不要试一试?”
“……”简繁星被炸了一下,她从来没听过斯文干净的季医生如此这般直白地讲话。突然觉得齐修昱说他哥骨子里是个斯文败类这件事的可信度大大提升。
季修晏似乎很满意简繁星呆若木鸡的反应,走到门口把门推开“时间不早了,回你病房睡觉。”
简繁星杵在那里不动弹“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季修晏问“什么事?”
“我生日当天是我们团的告别演出,你能来看我表演吗?就当帮我过生日。”
季修晏有些懊恼,他不愿再和简繁星有过多的纠缠“医院很忙,恐怕会和你的生日有冲突。”
“我可以在你休假那一天过生日,这样就不冲突了吧?。”
“那还有什么意义?”季修晏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打败。
“当然有意义,而且意义重大!”简繁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季修晏无奈松口“到时候再说。”
简繁星点点头“我就当你答应了,季医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季修晏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简繁星一手拎着小裙子一手冲他挥挥手“季医生,明天见。”
说罢,她伸头探脑地四下观察一下才沿着墙脚溜出去,因为太激动,简繁星脚下滑了一下,差点儿扑到地板砖上。
真是丢死人了!希望季修晏没有看到!简繁星一边在心里咆哮一边加快脚步跑回病房。
季修晏站在值班室门口,他的目光深沉隽永,不动声色。看到简繁星差点儿扑倒,他身子也跟着一下子绷紧,然后,悄无声息地摇头笑了一下。
第二天,季修晏帮她签好出院证明,又简单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迅速离开。全程不苟言笑,,一句废话都没有。
百央趁洛非戈去办出院手续的间隙,追问简繁星“我走之后,你到底去没去找季医生?”
“去了。”
“那这季医生也太沉得住气了吧,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啊!姐,你是不是很怂地放下饼干就溜了。”
“没有,我和季医生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亲切友好?这是什么鬼形容词,繁星姐,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么么哒?”
“么你个大头鬼,我就问你,你觉得季医生是那种一上来就跟人么么哒的人吗?”
“也对哦,季医生脸挂在那里左边一个「禁」,右边一个「欲」,和你在一起天然有一种良家妇女被逼失足的感觉。”百央皱着眉极为认真地思考着。
简繁星气鼓鼓地瞪了一眼百央,淡定,这是我今年的第四个助理!
简繁星一想到季修晏答应来看她的演唱会,就恨不得立马去排练自己的新歌,等到单人solo的环节,努力让他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洛非戈听她说要去录音室练歌,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差点儿没甩飞“你被那几个耳光抽成脑残了吗?”
简繁星对他的回答就是两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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