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顾夫人(二)
秦霜上前搭脉,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你们这是碰上什么了?”
顾兰舟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秦霜听完,呵斥道“胡闹,就凭你们两个修为浅薄的孩子也敢斗鸣蛇,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顾兰舟不知为何,听着面前的女子的呵斥,心中并不气恼,反而觉得暖暖的。
或许是自幼失怙,听着这带着关心的呵斥也觉得舒坦。
秦霜见他嘴角的浅笑,眉头一皱,瞪着他“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替他针灸。”
顾兰舟不敢耽搁,转身出去,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静静地等着。
顾兰舟和秦砚是何人,一个是寒云秦氏的大弟子,一个是寒云秦氏的少宗主,在秦氏的庇护下,两人何时受过此等待遇。
顾兰舟心中有些许不忿,却不敢造次,毕竟顾夫人还在为秦砚诊治。
在霜天晓角,他顾兰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师父秦淮在他耳边说“顾兰舟,去宗祠跪着。”
秦氏宗祠,冰凉的地面,硌人的纹样,滋味是相当不错的。
如今,顾兰舟是真的没想到他又多了一个惧怕之人,而且还是刚见面的人。
过了一个时辰,秦霜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她将一张方子递给顾兰舟,指着院中的一个屋子,清冷道“照着方子去药房中抓药,小火煎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便可,有事叫我。”
那声音像一池玉石,互相碰撞而发出的清脆之声,悦耳灵动。
说完,秦霜不待顾兰舟反应,走向了隔壁屋。
顾兰舟盯着女子消失的衣角,心道这顾夫人好生奇怪。
又念及秦砚的病情,他不敢耽搁,迅速去了药房,照着方子将药一味一味找出、称重,然后去厨房找了个罐子,开始煎药。
他性子本就活泼,现下却一刻不敢离开,生怕出什么岔子。
其间,秦霜路过厨房,看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炉火上的药罐子,心中一动。记忆中,也有一个人这般小心翼翼地替自己煎药,细心地呵护着自己……
“哎呀——”
一声惊呼打断了秦霜的思绪,她看过去,少年正摸着自己被烫伤的手。
终是不忍心,秦霜扔了一罐自己研制的烫伤膏药放在灶台上“真不小心。”
说完,秦霜转身离开。
顾兰舟盯着那罐烫伤膏,怔愣出神。
好在,这孩子还记得炉火上的药,药熬好,他试了口,确定这药没问题才寻了只土碗,倒了进去,给秦砚端了过去。
秦砚早就醒了,自己换了身干净衣裳,见顾兰舟端着药进来,心中一暖。
“阿砚,赶紧将药喝了。”
秦砚点点头,端起药碗,盯着碗中褐色液体,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
顾兰舟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蜜饯“来点儿?”
秦砚口中苦涩,立即伸手抓了把蜜饯塞进嘴里,秦氏公子温润如玉的气度荡然全无。
蜜饯的甜腻混合着药的苦涩,让秦砚舒服了些,秦砚冲顾兰舟温和地笑笑“辛苦你了。”
顾兰舟一张笑脸瞬间垮了下来“说什么呢,若不是因为我,你至于伤成这样吗?”
“不怪你。”秦砚笑笑。
顾兰舟不说话,秦砚也不说话。
没过多久,秦霜推门而入,两人循声望去。
秦霜盯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既然醒了就赶紧回寒云去吧,别在我这儿耗着。”
顾兰舟不乐意了“夫人,阿砚伤重,你就不能容许我们多待几天。”
秦砚挣扎起身“叨扰夫人了,晚辈这就走。”
顾兰舟按着他的肩膀,冲着秦霜道“夫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让我们多待几天。”
秦霜盯着俩人,冷冷道“没有要求,赶紧离开。”
秦砚动了动,顾兰舟施了定身术,他方顿住。
顾兰舟将人放倒在床上,贴心地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起身,与秦霜四目相对而视。
“夫人,我们就多留三日,三日后保证离开。”顾兰舟解下腰间玉佩,双手奉上,“这是秦氏霜花令,夫人若是以后有事尽可拿着此物到秦家找我顾兰舟。”
秦霜瞥了一眼他手中莹白的霜花令,没有伸手,却是动了恻隐之心“收回去吧,用不着,你们若真想留下,就去把院中的那堆柴火劈了吧。”
顾兰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堆半人高的柴火。
他思索了一番,想着利用灵力很快就搞定了。
他走过去,抡起一旁的斧头,高高举起,还来不及落下,便听见“不准使用灵力。”
秦霜手中一动,一根冰针没入顾兰舟后背。
顾兰舟只觉后背微微刺痛,痛觉消失,灵力也跟着消失了。
顾兰舟瞪着秦霜“夫人这是何意?”
“好好劈柴。”秦霜淡淡丢下一句,转身进屋。
顾兰舟盯着院中半人高的柴火,脚用力一踢,疼得龇牙咧嘴。
纵是心中不忿,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斧头开始干活。
不一会儿,秦霜又出来“劈完柴火把饭做了。”
顾兰舟应了声,有些气愤,手上动作快了些,好似手中劈的不是柴。
等秦霜再出来,饭菜已经上桌了,劈好的柴火在院中码得整整齐齐的。
秦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秦氏中人该有的模样。
顾兰舟将筷子递上,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夫人,你快尝尝。”
秦霜盯着桌上乌漆墨黑的四菜一汤,眉头一皱,接过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双唇紧闭,将筷子放下,对着顾兰舟嘘寒问暖“累了吧,坐下来吃吧。”
顾兰舟一听,立马坐下来,毫不客气地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黑色不明物体放进嘴里,然后瞳孔放大辣椒放多了!
他迎上秦霜温柔的目光,艰难地将菜咽了下去,接着一阵咳嗽……
秦霜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慢点吃。”
顾兰舟夺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眼睛里泪光闪闪。
他刚刚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娘亲,他的娘亲应该也是这样温婉的女人吧。
顾兰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口中刺痛,腹中一团火烧。
“张嘴。”
顾兰舟下意识地张开嘴巴,一颗药丸被丢进了他嘴里,他咽了下去,浑身舒坦多了。
秦霜盯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菜倒了吧,我来做。”
她将一瓶药放在桌上“涂在伤口上。”
秦霜起身,去了厨房。
顾兰舟盯着桌上的素色瓷瓶,愣了愣,抽出一直藏着的左手,食指上一道鲜红的口子,虽简单处理了,依旧惨不忍睹。
秦霜已是辟谷之境,平日不食五谷,厨房中只有少许粮食,刚刚经顾兰舟这么一糟蹋,没剩多少了。
她想了想,将剁碎的青菜和米放入锅中,加了水,灵力催动,不多时一锅青菜粥出锅了。
秦霜让顾兰舟分一分,自己一口没动,进了屋。
顾兰舟将粥盛好,给秦砚端了一碗,又给秦霜端了一碗过去。
他轻轻敲了敲门“夫人,可以进来吗?”
屋中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吧。”
推开房门,淡淡香气扑面而来,入眼便是一张张男子的画像,挂了满墙,大大小小,不同的神态动作,不同的衣服,却皆为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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