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老夫人这辈子见识过太多阴暗,怎么会将白玲珑这么个小孩子放在眼里?
她轻声道,“不过二房又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搬回来住了?”
易嬷嬷道,“您理他们呢?反正又不来往,不管住在哪里都跟您没关系。您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让六爷和治少爷担心就是了。”
闵老夫人一听两个孩子关心紧张自己,柔声笑了起来,“他们两个倒是孝顺,有这两个孩子陪在我身边,就已经胜过一切,我也没什么所求了。”
易嬷嬷道,“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您保重身子,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闵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易嬷嬷吩咐道,“跟栖子堂的下人说一声,定好二房那边的动静,别让他们去烦治哥。”
易嬷嬷连忙答应,“老夫人放宽心,我会将这件事记在心上的。”
闵老夫人‘嗯’了一声,“治哥宅心仁厚,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这样的脾气自然是好的,可落在那可恶的人眼里,只怕会将他当成面团,肆无忌惮地欺负揉捏,我可看不得这些。”
易嬷嬷道,“何止您呀,要是被六爷知道了,也会为治少爷出气的。”
闵老夫人悠悠地道,“天气越来越热,我都舍不得让小六来回奔走,有几天没瞧见他了。”
易嬷嬷道,“听说家里在求雨,六爷怕不是在忙这些事。”
提起这个,闵老夫人就一脸的厌恶,“你说说致远这个人,都多大了,居然还信这些鬼玩意儿,不过是折腾孩子罢了。回头你把他给我叫来,我非要狠狠地教训他几句才行。虽说儿子是他的,可也不能这样随意的指使,真伤了病了,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闵致远虽然年过半百,又是闵家名义上的当家人,可在闵老夫人这个姐姐面前,却也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不敢说半个‘不’字。
易嬷嬷道,“老爷最听您的,有什么话只管好好说就是了。如今他上了年纪,您可别将他当做小孩子那般训斥,好歹得在六爷面前给他留些面子。”
闵老夫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我眼里,他跟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永远都是弟弟。”
易嬷嬷笑道,“那是自然。”
主仆二人说了会儿话,严峰又奉了闵庭柯的吩咐前来送冰。
闵老夫人问道,“小六这两日在忙什么事?你回去跟他说,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最好不要外出行走,免得被晒伤了。至于那求雨之事,更是理也不用理,要是你们家老爷有二话,只管让他来找我就是,我自有话对付他。”
严峰自然清楚闵老夫人疼惜闵庭柯的心意,他笑着道,“老夫人放心,近来六爷都没有出门,闲来无事时便在书房里下棋写字,心情着实不错。昨儿六安寺的住持和尚邀请他去山里避暑讲经,也被六爷给拒绝了。”
闵老夫人道,“能别出去,还是别出去的好。”
等严峰走后,闵老夫人便吩咐连翘给白蓉萱送几块冰去。
连翘领着婆子来到了水榭。
白蓉萱正坐在阴凉里看书。
连翘见她看得专注,自然不敢打扰,便和芳姑姑说了几句话,让婆子将冰块稳稳放下便告辞离开了。
过了一日,田庄那边送了消息过来。陶清已经在那边安顿下来,一切都很好,请她不用惦记。
白蓉萱可惜地叹了口气,将信收了起来。
这时她又担心起前往长沙的王德全,过去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他赶到了哪里。这大热天的赶路,一定非常的辛苦吧?
白蓉萱叫来了周科,询问道,“正常到长沙一来一往需要多久?”
周科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担心王德全了。
王德全对周科很是不错,周科能有今天,全靠王德全栽培和支持。闻声便赶紧道,“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天气炎热,路上不敢走得太急,只怕还得耽误几日。治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我能否代办?”
白蓉萱摇了摇头,“没什么事。王管事出门这么久,我心里有些惦记。”
周科笑道,“治少爷不用紧张,王管事这些年走南闯北没有去不了的地方,长沙更是年年都要走上两趟,不会出事的。”
眼下除了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蓉萱遣退了周科,又开始看起书来。
天气热,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看书。
她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汗珠沿着后背向下滑去。偏偏她还裹着厚厚的束胸,此刻更是憋闷异常,气息都不顺畅起来。
可除了祈祷赶紧下场大雨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知道六叔那边的求雨仪式准备得如何了?
她还想去看的热闹呢。
下午时分,窗外的蝉鸣越发清亮刺耳,白蓉萱干脆把书丢下,躺在罗汉床上发呆。
一会儿想想杭州,一会儿又想想闵庭柯,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一时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脸贴在冰块上才能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来禀告道,“治少爷,外三房的唯少爷来了。”
白蓉萱赶忙从床上翻身坐起,“五哥怎么来了?快请他去立雪堂坐着,我随后就到。”
栖子堂乃是闵老夫人的地盘,白蓉萱可不好意思将客人直接请到这里来。
这也是对闵老夫人的大不敬。
白蓉萱手脚飞快地换了套衣服,急匆匆地赶去立雪堂。
白修唯正坐在燕栖阁里喝茶。
白蓉萱大步走进,“五哥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白修唯放下茶杯,笑着道,“我刚好路过,便临时起意进来瞧瞧你。”
路过?
白蓉萱眨眨眼,“五哥这是要去哪里?”
天这么热还要出门,难道是外三房出了什么事儿?
白修唯道,“去帮朋友跑个腿办个事,顺路进来向你道谢。”
称为朋友,却没有直言其名。那就说明这位‘朋友’并不是戴霞等人,白蓉萱也未必认得。
难道是许江戏院里的人?
白蓉萱虽然诧异,但也没有追问,只是道,“谢我什么?”
白修唯道,“我听母亲说,你前些日子打发人给家里送了不少冰块。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就是了。”
白蓉萱恍然大悟,“那是给你们避暑用的。”
白修唯笑了笑,“这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比这更煎熬难忍的日子,不也一样坚持着走过来了吗?”
白蓉萱听得一愣。
白修唯继续道,“对了,戴霞的学校已经放了暑假,前两天还张罗着要找个好地方避避暑呢,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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