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是白蓉萱做的,她自然也不敢随便应承。只是不知道事情是否真如自己所想,乃是闵庭柯从中安排,她只能含糊其词地笑了笑,并没有接口。
戴霞只当她为人低调不愿意太过张扬,随即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一脸热络地请了白蓉萱进门。
跟在后面的白修唯见状道,“如今戴校长的眼里便只有治哥,旁人是看也懒得看一眼了。我好歹出力帮你将人请过来了,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待遇吧?”
戴霞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人……只做了一点儿小事就有要求,你也学学浚缮,哪怕做了事也是提也不提,反而更受人敬重。”
白修唯道,“我不要你的敬重,还是来点儿实在的好。”
戴霞道,“那你一会儿多吃些,总不能白辛苦这一趟。”
“那是自然。”白修唯答应道,“戴校长放心,为了这顿饭,昨儿夜里那顿我都没怎么吃。”
齐执中在一旁道,“瞧你这点儿出息,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怎么就穷酸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家里连饭也供不上了。要真是如此,你不妨直说,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也要多接济你一些。”
白修唯笑道,“接济自然是好的,而且是多多益善,你见过谁把好处往门外推的。什么大米白面,你们只管往我家里送就是了,我照收不误。”
齐执中摇头道,“修唯,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白修唯道,“还不是跟着你们瞎混出来的,从前我可不这样。”
“得了吧。”闻声刚走到门口的董文哲笑嘻嘻地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是这副德行了,好不到哪儿去。”
大家嘻嘻哈哈地进了内院,只见院角阴凉处下已经摆了圆桌。戴霞这次为了感谢白蓉萱,当真是下了血本,做了一桌子菜不说,还特意在酒楼里打了两斤状元红。
董文哲馋得不行,“你们闻闻这酒香,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咱们这是借了浚缮的光,要不戴校长怎么舍得请咱们喝酒?”
戴霞道,“你这话说得不错,的确是沾了光。”
白蓉萱四下巡视了一圈,却不见管泊舟的身影,有些诧异地问道,“泊舟今日不来吗?”
“来来来!”戴霞道,“他本要推脱,我特意说你会来,他这才答应。不过他家中有事,所以要晚些到。”
白蓉萱会意。
董文哲诧异地道,“什么事这样要紧,连喝酒吃饭都可以往后托?”
宋星妤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听说喝酒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几分。照我看管先生可不是好酒贪杯之人,想必有别的事情要去忙,你就别打听了。”
戴霞低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泊舟的三弟……今日要被送去军队了。”
“啊?”董文哲张大了嘴巴,“就是先前因车祸害死一条人命的家伙吗?”
戴霞点了点头。
董文哲冷笑道,“一条人命,就这样算了?”
戴霞连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一会儿泊舟来了,当着他的面你可不许提这件事。要是把浚缮辛苦帮我介绍来的好老师气走,我唯你是问。”
董文哲道,“我知道,这不是当着你们的面唠叨几句吗?”
齐执中也听说了这件事,“好像是对方的家属同意不追究,因此才不了了之的。”
董文哲道,“他们倒是想追求,也得有这个本事和底气才行啊!对方又是曾绍权又是管泊远,谁敢和他们硬碰硬?牙齿打碎了,也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吞了。”
宋星妤道,“好了好了,这么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你我皆凡人,又改变不了当今的世道,也只能选择接受。”
白修唯也道,“走了一个霍克,又多了个文哲,你什么时候也这样愤世嫉俗起来?”
董文哲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事不关己,己不操心,我也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唇亡齿寒,听在耳朵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戴霞轻轻叹了口气,“管家能把人送去军队,已经很不容易了,也算是给那三少爷一个教训,希望他将来能改过自新,重头再来吧。”
董文哲道,“他倒是可以从头再来,那女学生呢?年纪轻轻便丢掉了性命,何其的无辜?”
宋星妤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今儿是怎么了?吃错什么东西了吗?还是惦记着那壶里的酒,怎么越说越来劲儿了。”
董文哲见女友开口,一本正经地道,“咱们几人多年的关系,当着你们的面我还不能抒发看法吗?要是人人都低着头只顾自己的日子,那这世道不更加黑暗了?”
戴霞苦笑道,“那你说……管家该怎么办?”
董文哲道,“管家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是希望那管三爷能上个战场,吃两个枪子涨涨教训。”
齐执中道,“你也太天真了,就算进了军队,也未必会上战场。不过是走个过场,另寻了机会便会放回来的。”
戴霞道,“你们两个,也别把人心想得太过黑暗了。”
齐执中道,“你不信我的话,只管看着就是了。”
戴霞双手合十,“诸位大爷,算我求你们了,一会儿当着泊舟的面,真是一点儿口风也不能露的。咱们随便说说也就是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这样议论,实在不好。”
齐执中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也不是那没有眉眼高低的人。”
大家围着圆桌坐了下来。
董文哲道,“咱们是不是得等泊舟到了再开席?戴校长好歹给我们准备些茶水,难道就这样干唠吗?谁的嗓子是铁打的不成,如何能受得了。”
戴霞道,“茶水自然是有的,而且管饱,文哲只管喝就是了。”
说完便亲自去了厨房,端出一大壶水来。
众人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谈起来。
齐执中见状,便凑到白蓉萱的身边道,“浚缮,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白蓉萱笑道,“怎么忽然见外起来?你突然这样,反倒让我不安,都不敢贸然答应你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齐执中道,“要是你帮不上,那就再没人能帮得上了。”
白蓉萱洗耳恭听,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齐执中道,“你先别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在南京大学读书,应该认识一位叫郑国平的先生吧?听闻他也留洋归来,学问很好,我工作上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不知能否请你从中介绍一下。”
白蓉萱被吓了一跳。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又扯到南京的事情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