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只顾着赶路,根本没留意到闵庭柯的表情。
闵庭柯也没有拒绝,由她一路牵着手去了栖子堂。
守门的婆子见两人手牵着手走进来,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
这……这还是她们记忆里吹毛求疵、最烦旁人碰触自己的六爷吗?
婆子简直不敢相信。
白蓉萱见状只觉得奇怪,回头一瞧,这才发现她正牵着闵庭柯的手掌。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白蓉萱被吓得不轻,急忙松开了自己的手,一副局促不安的紧张样子。
她这是怎么了?
就算心里没将闵庭柯当外人,可也不能这样牵人家的手啊?
白蓉萱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闵庭柯表现得倒是异常的淡定,见状也只是随意地背过了手,平静地道,“别傻站了,赶紧让人准备饭菜吧,我都已经饿得不行了。”
白蓉萱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点头一边往院内走,“六叔想吃什么?”
闵庭柯道,“简单些就好,尽快吃到嘴里才是正经。”
白蓉萱微微一笑,“知道了。”
闵庭柯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心又情不自禁地加速跳了起来。
两个人来到吟风馆,闵老夫人刚躺下准备午睡,听说闵庭柯来了,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地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易嬷嬷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六爷还没吃饭呢……”
话未说完,闵老夫人便急着催促道,“赶紧让小灶准备!”
易嬷嬷道,“治少爷已经吩咐过了。”
闵庭柯和白蓉萱双双走了进来。
闵老夫人道,“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吃饭,忙什么去了?”
闵庭柯轻松地道,“去六华寺了,我嫌他们寺里的斋饭太清淡就没有吃,路上再耽搁一会儿,回来的就晚了。”
把自己回家一事略去了不说。
闵老夫人道,“什么日子,怎么想着去寺里了?可是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闵庭柯道,“那倒没有。只是许久不见一清老和尚了,他又上了年纪,心里不免有些惦记。这老和尚和旁人不同,说话办事自成方圆,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所以愿意与他接触。”
闵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个人。”说完又催易嬷嬷道,“赶紧去小灶看看,让他们手脚伶俐些。”
易嬷嬷满口答应着出了门。
闵老夫人道,“治哥说有事情要与你商量呢,你吃过饭后就帮他出出主意吧。”
闵庭柯笑道,“万一我出的都是馊主意怎么办?”
闵老夫人满脸疼爱地瞪了他一眼,“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少说也有一百个心眼子的人,只要你真心想出力,哪有什么馊主意?”
闵庭柯道,“姑姑还真相信我。”
说话间郁金和藿香两人送了茶点来。
闵老夫人道,“先吃两块糕点垫一垫肚子,小心饿得不舒服。”
闵庭柯一脸嫌弃地道,“太油腻了,我不想吃。反正坚持了这么久,不妨再等一会儿好了。”
闵老夫人没有再说,又吩咐郁金去小灶瞧瞧。
小灶听说闵六爷没有用午饭,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后灶的婆子全副出动,没一会儿就炒了四个热菜,拌了两个凉菜,又将一直热在锅上准备晚上给闵老夫人用的鸡汤盛了一大碗送来。
闵庭柯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满意地道,“准备得也太用心了,我怎么吃得完?姑姑和治哥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闵老夫人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
白蓉萱也道,“六叔多吃些。”
闵庭柯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闵老夫人越看越高兴,“哎,这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急不缓的,饿着肚子也不狼吞虎咽,真是太讲究了。”
白蓉萱在一旁看着吃饭的闵庭柯,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闵庭柯吃过饭,对易嬷嬷道,“跟小灶的人说一声,今日多张罗了一顿饭,着实有些辛苦,回头我有赏赐。”
易嬷嬷道,“哎哟,都是分内的事,怎么敢讨六爷的赏呢?”
闵老夫人道,“他既然肯出,咱们只管收着就是了。”
易嬷嬷只好道,“那奴婢替小灶的人谢六爷的大恩。”
闵庭柯吃饱了饭,又喝了杯茶,闵老夫人才道,“不是还有正事要说吗?你们去书房吧,我要去躺一会儿,要不下午没精神的。”
闵庭柯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姑姑了。”
说完正要离开,闵老夫人又叫住他道,“你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吗?”
闵庭柯想了想,“不了,我和治哥说完话就回家去。最近总在外面游荡,家里那两位的脸色已经有点儿绷不住了,我要是再不回家,怕是要挨一顿好骂。”
闵老夫人笑着道,“你近来的确野了一些,骂你也是应该。那就回家去吧,可不许你跑到外面应酬,要是被我知道,连我也要骂你,知道吗?”
闵庭柯答应道,“姑姑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闵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
闵庭柯这才带着白蓉萱去了闵老夫人平日里常待的书房。
郁金又送上茶来。
闵庭柯吩咐道,“我们这边不用人服侍,把人打发干净吧。”
郁金连忙答应,转身出门安排。
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闵庭柯在椅子上坐下,“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说吧。”
白蓉萱徐徐将王德全先前与自己汇报的几件事一一说了出来。
闵庭柯听后便道,“这几件都不是难事。长沙的苗家我是知道的,他们家最近也的确换了位家主上位,从前没听过他的名声,据说和你一样,也是为满腹经纶的才子,是从国外留洋回来的。至于苗家的货源……多半也是走了洋人的关系,否则价格不可能压得这么低,而且一坚持就是两个月。不过你也不用急,长沙毕竟是内陆城市,货物来往入关很是麻烦,想必用不了多久价格就会有所浮动,等他们有了动静后,你再做安排就是了。至于田庄租子更是轻松,你翻翻这两年几个田庄的收成租税,折个中来收就是了。要是有艰难的,你私底下贴补,不要拿到明面上来说便好。如今三房是你的天下,要是连个小小的田庄也摆不平,那还有什么用?”
白蓉萱一边听一边点头,将闵庭柯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说起广东被扣押的货物,闵庭柯直接道,“这件事也不用去找管泊舟,我跟曾铭伟说一声,这个面子他肯定会给我的。”
白蓉萱长长地松了口气,“多谢六叔!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闵庭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不在了?
白蓉萱不解地道,“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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