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道,“你也不用觉得委屈……这样好了,我亲手给你剥一个鸡蛋,好好的犒劳你。”
彭屿还能说什么?
只能狠狠地嚼着鸡蛋泄愤。
白蓉萱在一旁安静地喝茶。
闵庭柯趁着彭屿吃东西不能说话的间隙,对她道,“我们昨晚上去拜访韩老先生了,他是我的启蒙老师,后来也指点过彭屿的功课,如今在扬州生活养老。他的脾气有些古怪,既不认得你,所以便没有带你同去,不过昨晚席间谈到你,韩老让我过几天带你去看他。”
白蓉萱一愣。
看她做什么?
彭屿道,“六叔也太客气了,韩老先生的脾气可不是有些古怪,那是古怪得很。要不然也不会把你教得如此狡猾奸诈了。”
闵庭柯瞪了他一眼,“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调侃我也就算了,居然连韩老先生也敢诽谤,等我下次见了他狠狠地告你一状,看你怎么办。”
彭屿连忙道,“六叔高抬贵手,快放过我吧!要是让被韩老先生盯上,我可就彻底的完了。”
闵庭柯笑道,“怕什么,韩老先生昨儿不是还赞扬了你几句吗?”
彭屿道,“得了吧,他那是为了夸你,怕我在旁边不自在,所以顺嘴提了两句罢了,当我听不出来吗?”
正说着,明伯走进来道,“六爷,孙掌柜和于掌柜来了。”
闵庭柯点了点头,“知道了,让他们在书房等候,我马上就过去。”
明伯出去吩咐。
闵庭柯对白蓉萱道,“我去处理些事情,你和彭屿吃过饭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扬州还是有不少景观值得一去的。”
白蓉萱笑着答应了。
闵庭柯起身离去。
彭屿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治哥,你觉不觉得六叔对你有点儿与众不同?”
“有吗?”白蓉萱诧异地道,“我不觉得啊,六叔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这样?
彭屿的嘴角抽了抽。
要一直这样还好了呢。
他可是全上海滩最难相处的人了。
没有之一。
彭屿吃过早饭,趁着下人来收拾碗碟的间隙说道,“治哥,你在这里等六叔,我去方便方便。”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白蓉萱静静坐了一会儿,可过了很久仍不见两人的身影。
她有些无趣,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圆正坐在门口拿着花撑子学绣花。
白蓉萱走到她身边,小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治少爷回来了。”
白蓉萱笑了笑,“你都开始学绣花了?”
小圆道,“是芳姑姑教我的,我现在在学绣小鸟。”她说完,还想拿给白蓉萱看看,可转念一想,对方如今不是萱小姐,而是治少爷,她便立刻停下了动作,“快进屋,我给您倒茶喝。”
小圆真是越来越伶俐了。
看来把她带出来,是正确的决定。
白蓉萱在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来时带的那些书呢?”
小圆道,“都收在箱子里,不过却没有抬到这边来,我去问问吴介哥,他肯定知道。”
可没等她回来,闵庭柯先走了进来,“等久了吧?”
白蓉萱微笑着道,“你忙完了?”
闵庭柯叹了口气,“哎,本来没什么事儿,可这些掌柜的自己喜欢乱出主意,想着要为我接风洗尘,张罗的老大场面,心思全都用到了错的地方上,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通,骂得灰头土脸地走了。”
白蓉萱道,“你是一家之主,他们都在你的手底下做事,自然要看你的脸色,想着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理所当然,他们要是没有表示,还怕你不高兴呢。如今虽然挨了教训,但好歹明白你的用意,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闵庭柯淡淡地道,“怎么不见他们在生意上如此用心?没一个中用的家伙,我都懒得骂他们。”
白蓉萱道,“扬州和上海又不一样,你可不能拿着上海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闵庭柯本来一肚子气,经白蓉萱这样一劝说,顿时好受了不少,“你的话也有道理。对了,彭屿呢?”
白蓉萱道,“他说要去方便,然后就不见了人影。”
闵庭柯点了点头。
恰好小圆抱着书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治少爷,书给您找到了……”
话还没有说完,看到闵庭柯后,立刻吓得闭上了嘴。
闵庭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出门在外,怎么就带这个小的丫头在身边,能干什么呀?”
小圆被吓得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瞄着白蓉萱。
白蓉萱道,“小圆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有她在身边,我最是轻松不过了。”
闵庭柯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真正好奇的是白修治难道就没有个通房丫头什么的?
正说着,彭屿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六叔和治哥说什么呢?不是要出去吗?还不走吗?”
闵庭柯无奈地道,“一说出去玩,你可比谁都要积极。”
彭屿笑了笑,“刚刚看到掌柜们灰头土脸地往门外走,想必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又被六叔给教训了吧?”
闵庭柯不想多说,起身道,“走吧,让明叔准备马车,咱们出去逛一逛,我也有日子没来扬州了。”
三人出了门,马车已经备好,闵庭柯对明叔吩咐道,“午饭我们在外面吃,家里不用再准备了。”
明叔躬身答应。
扬州不愧是历经几朝的古城,景致和杭州大有不同。沿街两侧种满了花树,此刻清香四溢,让人心胸舒畅。
闵庭柯带着两人去了瘦西湖,他对白蓉萱问道,“治哥,你觉得这里和西湖相比如何?”
白蓉萱笑着道,“各有千秋。”
彭屿在一旁道,“治哥可真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要我说瘦西湖虽美,到底没办法和西湖比,景致差了一大截呢。”
波光潋滟的湖面上有船可以游湖,彭屿道,“咱们也坐船吧。”
闵庭柯道,“刚从船上下来,有什么好坐的?你带着治哥去玩吧。”
白蓉萱也不是很想坐船,她低声道,“我陪六叔在附近走一走。”
最后便只有彭屿一个人被丢到了船上。
他生气地看着远去的闵庭柯和白蓉萱的背影,心里嘀咕着——这治哥还真是个马屁精,就会在六叔的面前装懂事。
闵庭柯和白蓉萱走在湖边的树荫下。
闵庭柯看着安静的白蓉萱,轻声道,“治哥,你吃过扬州菜吗?”
白蓉萱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道,“没有。”
闵庭柯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不远有家文思楼,他家的文思豆腐非常地道,我们中午就在那里吃。”
白蓉萱忍不住道,“六叔好像对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特别清楚。”
闵庭柯笑道,“那当然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管去哪儿,我都不能让自己的五脏庙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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