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点?
就算是不做生意的白蓉萱听了,也觉得有些诧异。
什么生意会有这么大的利润?
可能吗?
闵六该不会是被洋人给骗了吧!
白蓉萱顿时担心了起来。
闵庭柯虽然在和闵老夫人说话,但也留神注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眉头一皱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心下忍不住一阵好笑。
他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自己的事情还没理清楚呢。
闵庭柯简直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了。
白蓉萱能想到的,闵老夫人自然也想得到,她淡定地道,“什么买卖能有五分利,放贷只怕都不行,你可别拿我当无知妇人,故意拿话唬我。”
闵庭柯笑着道,“瞧您这话说的,我敢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洋人的机器节省了人工,只要一两个工人监管机器就成,而且棉花的损耗可以降到最低。这还是我初略算出来的,认真计较起来,只怕比这还要多呢。”
他脸上全是少年人的得意。
闵老夫人认真思索了片刻,“若真是如此,别人家怎么会放着这样的好买卖不做?”
闵庭柯道,“您以为洋人的机器是那么好买的?二房这么上赶子巴结,又是为了什么?”
闵老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不择手段地占了两地的棉花,也是为机器织布局铺路咯?”
闵庭柯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打算给他们来一招釜底抽薪。”
闵老夫人会意地道,“你要在白家之前,先把机器织布局开起来?”
“知我者,姑姑也。”闵庭柯道,“别说二房一时半会与洋人搭不上话,就算搭上了,我先将市场占住,到那时他们再开始铺货,也已经来不及了。”
白蓉萱呆呆地坐在一旁,鸭子听雷般茫然。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白蓉萱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闵老夫人笑着道,“说来也真是奇怪,那洋人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闵家能说上话,姚家、顾家也相处得不错,偏偏就是不待见白家呢?”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闵庭柯淡淡地道,“这还得感谢白家的老太爷啊,他当初的一番言论,可是把洋人给得罪得死死的,到今天只要一提到白家的字眼,洋人必定是一脸厌恶,满嘴的nonono。”
闵老夫人诧异地道,“老太爷说了什么?”
“不是什么顺耳的话,姑姑不知道最好。”闵庭柯道,“免得说给您知道,白白脏了您的耳朵。”
看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闵老夫人不再多问,“你这机器织布局的主意跟你父亲商量过了没有?”
闵庭柯道,“没有,跟他商量什么?闵家如今是我当家做主,只要我拿定主意就行了。”
“话可不是这样说。”闵老夫人道,“你父亲见识摆在这里,你多和他商量商量,也听听他的见解。”
闵庭柯道,“他都多少年不管家了,现在外头一天一个样,快赶上地下一天,天上一年了。我就算跟他商量,他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闵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那也要常跟你父亲商量才行,要不然他无事可做,心里反而会不好受,你多去问问他,让他心里也舒坦些。”
原来是为这个。
闵庭柯失笑道,“好吧,我听姑姑的。”
闵老夫人无奈地道,“你呀,有什么话要多跟你父亲说。”
闵庭柯顺从地答应道,“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白蓉萱在一旁眨了眨眼。
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觉得闵六是个单纯的少年人。
正说着,易嬷嬷进来道,“老夫人,晚饭准备好了。”
谷姟 闵老夫人道,“做了治哥喜欢吃的红烧肉没有?”
白蓉萱闻声一颗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她毫不客气地抬起头向闵庭柯望去。
闵庭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事不关己地冲她笑了笑。
罪魁祸首!
白蓉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易嬷嬷道,“做了做了,老夫人的吩咐,我们敢不照办吗?”
闵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闵庭柯忽然道,“易嬷嬷,再有半个月,就到你的寿辰了吧?”
易嬷嬷一呆,显然没料到闵庭柯会忽然提起这个。她愣了半晌才答道,“是,小小寿辰,还劳烦六爷记挂着,老奴美的都快要找不到北了。”
闵老夫人道,“哎呀,可不是嘛,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这么算起来,阿易都要过六十岁的寿辰了。真快呀,一晃的功夫,阿易在我身边待了五十几年了。”
易嬷嬷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我还动得了,就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闵老夫人高兴地道,“六十是整寿,到时候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易嬷嬷忙推辞道,“哪有让主人家给下人做寿的道理?我可没有这样的福分,老夫人折煞我了。”
闵老夫人道,“你怕什么?又没有外人,就我们自己人热闹热闹。正好没了二房在跟前儿碍眼,今年咱们请个戏班子回来,好好地玩上一天,让园子里的人也跟着清闲清闲。”
闵庭柯道,“好啊,到时候我也来,向咱们的寿星讨一碗长寿面吃吃,沾一沾易嬷嬷的福气。”
闵家子嗣艰难,当初算命人还说他活不到成年,所以小的时候谁家做寿闵庭柯都会去吃一碗长寿面。
不过闵六能来捧场,是易嬷嬷怎么也想不到的。
她又惊又喜地道,“那敢情好,我亲自下厨给您做面。”
闵老夫人道,“你是寿星公,不用你动手,到时候让郁金和藿香去忙活。”
两个大丫鬟闻声齐声道,“是。”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闵老夫人向白蓉萱道,“治哥也来,咱们聚在一起打牌。”
打牌?
白蓉萱一脸不安地道,“老夫人……我……我不会打牌。”
闵老夫人道,“没事,我教你。你是聪明孩子,保证一学就会。”
白蓉萱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闵庭柯道,“你怎么什么也不会,下棋不会,打牌也不会,你会什么?”
这还真把白蓉萱给问住了。
是呀,她会什么?
闵老夫人见状便起身道,“你别为难他,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易嬷嬷上前虚扶住了她,下人们簇拥着将她请出了门。闵庭柯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白蓉萱的身边问道,“怎么?又生气了?”
生气?
生什么气?
白蓉萱眨了眨眼,“六叔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会呀。”
闵庭柯微微一笑,“对了,白元则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北平那边有消息吗?”
他好像比自己还要关心这件事。
白蓉萱有些费解。
闵庭柯白了他一眼,“真是个笨蛋,你回上海是做什么来的?修房子吗?既然人已经到了家,首当其冲的要事自然是接手家业,你这样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别以为此刻已经天下太平,除了白家之外,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盯着你呢。你再不把家业紧紧握在手里,只怕会横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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