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卓曾经提白修治提过一嘴,去年他邀请自己和他那几位同学一起到苏州游玩的时候,就曾说起苏州有亲戚,而且好像实力不俗。
商君卓立刻答应道,“那敢情好,水路能少折腾些,不然我还真怕你坚持不下来。”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吃了几块干粮再次上路。
白蓉萱走得汗流浃背。
她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商君卓的脚步,却始终也赶不上,没多久便被甩出老大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的吴介道,“萱小姐,要不还是我来背你吧。”
白蓉萱看了吴介一眼,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不用!这么远的路,就算你再有力气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被我拖累得走不了路,大家都要停下来了。”
走了大概一顿饭的工夫,商君卓在前方的树荫下站着等他们。白蓉萱加快了脚步赶过去,商君卓笑着道,“急什么,难得天气这么好,咱们慢慢地走,沿途还能欣赏风景,既能赏心又能悦目,不是很好吗?”
白蓉萱这会儿可没心情看什么风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到家里去见母亲。
她不辞辛苦地把哥哥带回来了……
商君卓道,“如此好看的风景,这次若是错过了,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
白蓉萱微微一笑,努力平复着自己错乱的气息。
还想着前世经历过那么多的辛苦,这一世自己一定能更加的坚强隐忍。可心是这样想,养尊处优惯了的身子却不配合,她现在脚趾痛得要死,感觉像是被磨出了水泡。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咬牙一直坚持着。
大家稍作休息再次上路,这一次商君卓没有走得很急,陪在白蓉萱的身边道,“你想好回去要怎么跟家人说了吗?”
白蓉萱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
商君卓轻轻叹了口气,“修治死于中毒,背后必有下毒之人,一旦告诉家里,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他们坦白了,免得长辈们跟着难过伤心。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是这辈子什么事都不做,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总不能修治死得不明不白。至于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那怎么行?”白蓉萱异常坚定的道,“哥哥死得这样蹊跷,我怎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在家说说笑笑地过日子呢?君卓姐,你还……”她欲言又止,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这件事交给我吧,为哥哥沉冤昭雪本就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责任,怎么能让你辛劳呢?”
两个人说来说去,谁也不肯放弃。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声音震耳欲聋,一时间地动山摇,仿佛发生了地震。白蓉萱正在分心走神,一个不小心被震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商君卓一把抓起了她,拉着她的手跑到了一棵大树下。
跟来的吴介惊慌失措地道,“商小姐,这是什么动静?地震了吗?”他小时候经历过一场地震,记得当时连睡觉的牛棚都塌了,要不是他身形瘦小又机敏,说不定就要被拍在下面了。虽然时隔甚远,但吴介去记忆清晰,总觉得当时的地震和此刻的震感并不一样。
商君卓也白了脸,“不是地震……是大炮,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
“什么?”吴介更加震惊了,“怎么会是大炮呢?难道……”
开战了嘛?
这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后,又响了两三声,声音忽远忽近,震得脚下的大地颤抖不止。白蓉萱跌坐在了地上,后背紧紧的贴在了树干上。前世穿越战区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炮声传来的方向,大声道,“别担心,离咱们还有一段距离呢。都不要乱动,大家伏低了身子,尽可能贴在地面上。”
商君卓和吴介赶忙按照她的指示趴在了地上。
炮声总共响了七八次,终于没了动静,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林中的鸟雀受了惊吓,叽叽喳喳地乱叫个不停。
白蓉萱道,“好像过去了。”
商君卓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姚培源的军队终于开火了?”
这种事情白蓉萱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立刻道,“君卓姐,我们赶紧走吧,我怕再晚了这里会被封为战区,到时候夹在两军之间就糟糕了。”
她想到了前世在战区看到的无辜百姓的尸体。
商君卓当机立断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赶紧走。”又对吴介吩咐道,“把你身上的包袱给我,你背着蓉萱,她脚程太慢,咱们现在可是一分钟都不能耽误,等过了战区再休息。”
这一次白蓉萱没有再扭捏拒绝,乖乖地配合着爬上了吴介的后背。商君卓提着行李,三个人头也不回的快步上路,心里又惊慌又害怕,唯恐那没长眼的炮弹落在身边,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了。
吴介小声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该在南京城里多留两天的,说不定能将这场战事避过去。”如今三人骑虎难下,实在是危险极了。
白蓉萱却道,“幸好我们出来了,否则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封在城内,很难走出来了。”
相比于三人的震惊,此刻的南京城政府已经乱做了一团。
突如其来的炮声让习惯了太平年月的高官们慌得六神无主,宛若蟑螂一般到处乱窜,反倒是曾绍权越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越能冷静得下来。他与几名心腹商量道,“我倒觉得这样很好,与其一直僵持下去,当面锣对面鼓地招呼起来反倒简单多了。何况这恰恰证明了姚培源那位受不得一点儿气的儿子已经坐不住了。我之前还担心,他若是一直围困不肯出手,将来对付姚培源的时候我都没有正经理由,你瞧瞧,他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这不就亲手把理由送到我嘴边来了?到时候就说姚培源手下军队私自开战,致使无辜百姓死伤无数,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背责,谁来背责?”
这些心腹都是曾绍权养着的门客,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帮着出谋划策,个个都有张仪之才,闻声立刻便有人笑着道,“总理的话一点儿不错,姚培源几个能干的儿子都战死了,剩下的这个独苗又没什么才华,自小被姚培源带在身边,已经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偏偏姚培源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您看这一次,姚培源才刚刚病倒,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曾绍权笑着点了点头。
人群里有人问起了广东军的动向,曾绍权道,“铭伟亲自领军,如今已经埋伏在南京城附近了,只要姚培源的军队再敢向前一步,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
可广东军的战力和川军相比,那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曾绍权老谋深算地道,“你们几个老混蛋只管放心,此刻泊远也已经赶到了。我还特意调来了湘军,三股势力对付姚培源一股,若是还能战败,我看这代总理的位置也不要坐了。”
湘军也来了?
之前可没露出过一点儿风声。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曾绍权思虑得如此细致周到,只怕这计划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只等着姚培源接招。甚至姚培源这恰到好处的一病……都是眼前这位曾代总理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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