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以她在唐家这么多年的观察了解来看,唐老夫人这个老妖精从来不说没用的废话,忽然提到荣哥必有原因,相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忐忑不安地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唐老夫人的表情和神色。
刚好唐老夫人也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相氏在唐老夫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狠厉与厌恶。
仿佛一把利刃,直接将她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相氏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刚刚求我饶了你这一回,我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但其他的事情却没那么容易翻篇,今天我都要和你好好的清算清算。”唐老夫人面无表情地道,“你现在就把荣哥的事情跟我说清楚了,要是敢有一个字的隐瞒,我立刻就命人把你塞进猪笼里沉塘!别看长房和二房分家了,但作为唐家的长辈,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由你放肆胡闹,眼睁睁看着你胡作非为扰乱后院。你也不用指望崇舟帮你说话,他此刻就站在这里,不如你亲口问问看,他敢不敢违抗我的命令?他还想不想做唐家的子孙?”
声音十分地严厉,听得唐崇舟也是一头的冷汗。
相氏抬起头,只见唐崇舟低垂着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看就是指望不上的。
相氏忙抹着泪道,“老夫人让我说,我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话隐瞒,只是我都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让我从哪里说啊?”
“你还跟我装傻?”唐老夫人冷冷一笑,“你贵人事多,这些年好日子过久了,记性不好也是正常,不如问问你身边的乳娘,她是最得你信任的人,又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身上的事就没有她不知情的。”唐老夫人盯着相氏的乳娘问道,“荣哥的事,你有没有话说?”
相氏的乳娘大气也不敢喘,侧身躲在相氏的身后,小声道,“我……我不知道!”
甩得倒干净!
唐老夫人哼了一声,对门外的唐崧舟道,“如今发了水灾行路不方便,等灾情一过,立刻找人去衢州,长房在衢州分铺的两个掌柜就是这刁婆子的宝贝儿子,把他们都给我带回来,我自有手段惩治他们!”
没等唐崧舟答应,相氏的乳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声道,“老夫人!我儿子可不是你们唐家的下人,岂能由得你动手责罚?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指头,我就算告到保安团去也要讲讲这个道理!”
“那敢情好,倒省了我的麻烦!你知不知道保安团的大门冲哪边开,用不用我让人赶着马车送你去?”唐老夫人有恃无恐地道,“你儿子虽然不是唐家的下人,但既然做了掌柜,就要为唐家长房负责,这掌柜干得好不好,只要翻翻账本清点一下库房就知道了。但凡少了一针一线,我都要从他们身上找回来,你就算找到保安团,万事也得讲个理字,你摸着自己的胸口琢磨琢磨自己占不占这个理!”
相氏的乳娘打了个哆嗦。
她儿子前段时间才亏空了铺子里的货物,这要是被查出来……
她不敢嚣张,连忙道,“他们做事是极尽心的,为此忙得连吃饭和睡觉的工夫也没有,还请老夫人和大老爷明察啊!”
唐老夫人道,“尽不尽心可由不得你说,这得东家说了算。”她又问唐崇舟,“这两个人做掌柜,当初签了契约没有?”
唐崇舟一个头两个大,这会儿已经不会思考了,别人问什么说什么,“签了,契约都被相氏收起来了。”
唐老夫人便盯着相氏道,“一会儿给我找出来,要是少一个字,我唯你是问!”
相氏连连点头,“被我收在匣子里了,我马上就给您找出来。”
她刚要动,却被乳娘一把拉了回来。
唐老夫人笑道,“你们主仆还真是一条藤上的,都是一窝货色,从你们嘴里怕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不如由我来说,要是哪里说得不对再由你们补充。”
屋内的气氛安静的接近诡异,大家屏住气息,神色都有些紧张。
唐老夫人让门外的唐崧舟进来,又让唐崇舟也坐了下来。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徐徐讲述起来,“刚刚后门那个冒雨来给相氏送孩子的人和她可不只是同乡这么简单,要不是亲密到一定的地步,谁会出面去做这种一旦被抓到就掉脑袋的事?崇舟你再仔细想想,这罗秀春是经谁介绍来的唐家长房做事?”
唐崇舟仔细回忆了一番,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相氏。
是相氏的乳娘介绍来的!
唐老夫人道,“这罗秀春其实是相氏没出嫁时的相好,因为家中不同意这层关系,两个人便收拾细软私奔了,后来在外头过不下去,相氏这才舔着脸回到了相家。这件事宁波人都清楚,相家自然也是知情的,周围一些老邻居也都有所耳闻,只有咱们唐家被傻子一样被蒙在了鼓里,崇舟若不是信,将来也可以自己去宁波打听。我能查到的事情,没道理你查不出来,是不是?”
唐崇舟脸色一白,目瞪口呆地盯着相氏忘了言语。
相氏躲闪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
唐老夫人继续道,“相氏回家没多久就和你勾搭在了一起,很快便被抬入唐家生下了荣哥……”
“不!”相氏听唐老夫人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血口喷人!我对老爷的心意可鉴日月,你这么做就是见不得长房好!你们二房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惦记着长房产业的黑心人!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做错了事,可自从认识大老爷之后,我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来没有过越矩的行为!”
唐老夫人不气反笑,“我话还没说完,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什么痛处,你做贼心虚受不了了?”
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相氏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咬牙切齿一脸怨怼地道,“我有什么可做贼心虚的?我行事堂堂正正,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倒是老夫人,揪着我一个错处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到底做得什么打算?这些年我谨小慎微地在你们面前伏小做低,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可我不管怎么说也是荣哥的生母,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念唐家的骨血吗?”
唐老夫人道,“要不是为了荣哥,你以为凭你那二两重的骨头,能进得了我唐家的大门?正是因为关乎到唐家的骨血,有些事情才必须要说清楚才行。前些日子我让严管事去宁波走了一趟,在那边打听不少耸人听闻的消息,甚至有人说相氏你在认识崇舟之前就已经珠胎暗结,怀得正是罗秀春的孩子……”
相氏嘶吼一声,几近咆哮般叫道,“是谁说的这种丧尽天良的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不是我做的事,我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还是说……”相氏抬起头,目光阴狠地瞪着唐老夫人,“你为了置我于死地,故意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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