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弟妹听了丈夫的话后,心里暖烘烘的,先前的阴霾更是一扫而空。她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道,“我听你的,事不宜迟,你这两天就找机会跟方掌柜说一说吧,他要是不愿意,我们还得另外再选人家呢。我听唐老夫人的语气,好像还是挺着急的。”
章云阶冷笑道,“看来唐家长房那边要有大动静了,不然唐老夫人也不会这样急迫。难道是相氏出了什么问题,甚至让荣哥都跟着遭殃了?”
自从章氏去世后,章云阶便成熟了不少,这些年在商界摸爬滚打,见识也增长了许多,所以才能一眼看破事情的本质。
章氏弟妹道,“可荣哥毕竟是长房的独子,是大姐夫心头上的宝贝,相氏犯了什么样的事,才能惹得他也一并受连累呢?”
“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呗。”章云阶轻轻地道,“我们还是别操这个心了,更别想着去打听,小心打草惊蛇,反而坏了唐老夫人的安排。她老人家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我们只听吩咐办事,其他的都不用管。大姐姐已经没了,长房除了芬姐儿这几个孩子之外,跟我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也是老夫人为什么让你给莉姐儿物色人选的原因了。”
章氏弟妹道,“是,我们只管好自己,其他的一概不参与。该我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都知道了。”
章云阶叹了口气,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大人,你还没有其他的吩咐?要是没有小的可要出门办正经事了,要不然下个月咱们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章氏弟妹道,“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章云阶嗯了一声,转身正要走。章氏弟妹又道,“云阶,你就这么相信我呀?”
章云阶诧异地回过头,“这又哪来的话?”
章氏弟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把你卖了,只怕你还会替我数钱呢。”
“哈哈。”章云阶大笑着道,“你还真看得起我,就算要卖,谁会傻到出钱买呀?也就你拿我当个宝贝吧,白送别人都不稀罕要。”
“呸!”章氏弟妹红了脸,“谁拿你当宝贝了。”
章云阶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章氏弟妹收起心思,开始专心给唐学莉物色起入赘的人选来。
唐学莉自然不知道这些事,还闷在房间里绣花。春儿支着下巴望着她,“小姐,您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啊?”
“嗯,不好奇。”唐学莉表情平静地道,“不关咱们的事儿,有什么可好奇的。”
春儿叹了口气,“可自从昨天相姨娘的奶妈子回来之后,她们就躲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出来过。”
“相姨娘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个时候本来也要静养的。”唐学莉混不在意,指着桌子上的丝线道,“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做,就帮我分分线吧,我还准备给萍姐未出世的孩子做个小被子呢。我打算在上面绣马上封侯的图案,你说怎么样?”
春儿道,“您要是有功夫,也给相姨娘的孩子做两样小东西吧,要不然老爷知道了,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唐学萍微微一怔,“我这手艺怎么拿得出手?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正说着,外头来了婆子要支钱去外头买红布。
唐学莉问了句,“买红布干什么使?”
婆子道,“是相姨娘那头要的,说着留着生产后给孩子做尿布用。”
唐学莉冲春儿点了点头,“你带她去管家那里支钱。”
春儿忙出了门,领着婆子去找管家。
唐学莉望着窗外枝头的绿叶出起了神。
相姨娘的屋内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相氏手脚无力地躺在床上,精神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软弱无力地对乳娘问道,“罗秀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相氏的乳娘摇了摇头,“还没呢!”
相氏咬了咬牙,恨得牙根痒痒,“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没想到他背着我在外面居然还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那房子还是我出钱租的呢!罗秀春这个乌龟王八蛋,他怎么不瘟死呢?”
相氏的乳娘担心地道,“现在可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您还是为自己打算吧,这孩子您究竟要怎么办啊?”
相氏无奈地道,“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相氏的乳娘道,“要不做个局,就说孩子没保住?”
相氏道,“说得容易,都这个月份了,就算小产了孩子也成型了,你难道要我拿个枕头给老爷看吗?”
相氏的乳娘也跟着为难。
相氏毕竟冷静,没过一会儿便沉下心来道,“先做两手准备吧!你这两天没事儿就往善堂走一走,过了这么久,说不定善堂有合适的孕妇呢?而且以我对罗秀春的了解,他软饭已经吃上了瘾,应该不会随随便便离开我这棵给他花钱的摇钱树,说不定过两天等风头过去,他就会主动来联系你了。总之你最近总往出走一走,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嘴巴没味道,让你去买些酸的东西吃。”
相氏的乳娘痛快地答应了。
相氏又问道,“你跟我说实话,罗秀春跟那个女人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相氏的乳娘看着她眼里的寒光,哪怕自己有察觉到异样,这会儿也不可能照实说啊。她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道,“我的姑奶奶,我要是事先知道了,还能帮他瞒着您吗?这杀千刀的,把咱们娘俩全都蒙在了鼓里!”
相氏哼了一声,靠在软枕上想了想,“如果罗秀春真的回来找你,你千万要做得干净点儿,别被人发现咱们和他有什么关系。等这件事儿一了,我和他也要清算清算,你可别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在手里,到时候甩都甩不掉了。”
相氏的乳娘早就看不上了罗秀春了,总觉得他的出现让相氏对自己都不如过去那般倚重了。听说相氏要踢开罗秀春,相氏的乳娘立刻答应道,“是,您放心,我一定会非常谨慎的。”
相氏摸着自己的心口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好像要出什么大事情一般。”
相氏的乳娘安慰道,“您这是自己吓唬自己,能有什么事儿?”
相氏的脸色却不大好看,闭着眼睛养精神。
这个罗秀春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这么紧要的关头,他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自己的这场戏又该如何收场呢?
相氏头痛欲裂,在心里把罗秀春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最先得到罗秀春下落的却是李毅,小乙子正在一板一眼地向他禀告道,“罗秀春这个人啊,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藏身的地方就在离六条胡同不远的嘉和客栈里,他借口说自己是带着妻子来找亲戚的,又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两套旧衣服,贴了假胡子,谁也没怀疑他就是六条胡同命案的始作俑者。”
“嘉和客栈?”李毅微笑着道,“那不是离六条胡同只隔两条街吗?”
“正是。”小乙子点头道。
李毅道,“的确是有两下子,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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