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吴介听了唐老夫人的话后,居然有些激动起来。他立刻应了声,心里开始计划起到了宁波要怎么安排,怎么出面请人,都要请哪些人……
唐老夫人见他一脸倦色,心疼地道,“你回去歇着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
吴介道,“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也就能为家里做这点儿事了,实在是不值得提,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我,我一定尽全力做好。”
唐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李嬷嬷送他出去。
吴介怎么好麻烦李嬷嬷,连连推脱着不用,快步出了唐老夫人的大门。
李嬷嬷有些担心地道,“这件事儿您是不是再好好琢磨琢磨,时机到了吗?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相姨娘那头也不是个安稳的,这次要是治不了她,以后长房和二房就没法相处走动了。”
唐老夫人冷淡地道,“你以为治了她就能走动了?”
李嬷嬷一愣,没反应过来唐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唐老夫人叹道,“当初哭着喊着要娶回来的姨娘结果是个破烂货,连儿子都未必是自己亲生的,你要是崇舟,还有脸出门有脸来见我吗?”
李嬷嬷道,“可也是……不过这也不是大老爷的错,怪就怪那个相姨娘手段实在了得。这也就是碰上了您吧,要是换了长房头前儿的老夫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唐老夫人道,“怎么就不是他的错了?识人不清,这还不算错?他是小孩子吗?一把年纪还管不了家,相氏已经把相好的拉回到院子里亲人了,他人在哪里?后院起火生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让我一个做婶子的去给他擦屁股,这还不叫错?”她越说声音越大,这些年对唐崇舟的不满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李嬷嬷连忙给她倒了杯茶,“您别气,仔细您的身子。”
唐老夫人摆了摆手,没有接茶,而是疲惫地道,“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说好话,如今能揪住相氏的错,哪儿是我的功劳呀。你别忘了,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的可是蓉萱。”
李嬷嬷道,“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让人佩服,萱小姐才多大?办事就这样稳重,沉得住气,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唐老夫人感慨道,“阿姝的两个孩子都有出息,一点儿也不像她,看来还是白家的血脉好,应该是更像元裴多一些吧。”
李嬷嬷笑道,“三姑爷那是没得说的,样貌、脾气、性格、学问……哪一样抻出来都是拔尖儿的。”
唐老夫人惋惜地道,“这有什么用?只可惜命太短了。否则治哥和蓉萱都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那得是什么样子?只怕比今天还出息呢……”
李嬷嬷怕她胡思乱想,不敢再说,低着头没有言语。
唐老夫人想了想,忽然道,“你去看看凤君在做什么,要是手头上没别的要紧事,你就把她请过来,只说我有事情要对她说。”
李嬷嬷有些意外,“老夫人,您这是准备和夫人通个信儿?”
唐老夫人嗯了一声,“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还不如我直接告诉她呢。何况关上了门,咱们是一家人,我实在没有瞒她的必要,免得让她心里不舒服,以为我有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告诉她知道。”
“夫人不会这样想的,她压根不是这样的人。”李嬷嬷替黄氏说话,“不过多个人多份力量,夫人也是顶聪明的,有她帮着出出主意,也省得您一个人费心。”
她快步去了黄氏的院子,没想到黄氏正陪着晚归的唐崧舟用晚饭。
见到李嬷嬷过来,夫妻二人都有些意外。
唐崧舟更是直接站起了身,“嬷嬷,是不是母亲找我?”
李嬷嬷笑着道,“老爷请安心吃饭,能有什么事儿找您?是老夫人没什么睡意,让夫人过去陪着说说话。”
黄氏一愣,但还是道,“我正想一会儿就去给母亲请安呢,我们娘俩这是想到一起去了。”转身对唐崧舟道,“你慢点儿吃,我去去就回来。”
唐崧舟微微一笑,“你陪着母亲就是了,不用管我。”
黄氏点了点头,随着李嬷嬷去见唐老夫人。
路上黄氏诧异地问道,“嬷嬷,母亲这么晚了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李嬷嬷道,“这里没我说话的地方,您别担心,不是家里的事儿,一会儿见了老夫人,您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黄氏更想不通了。
既然不是家里的事,那还能是什么事?
陪着她的崔妈妈也有些不安,两个人一脸纳闷地来到唐老夫人的房里。唐老夫人神色轻松地道,“崔妈妈,我晚上吃得少,这会儿有些饿了,你的手艺好,烦劳你去后灶给我下碗面吃。”
明显是要支开崔妈妈的意思。
崔妈妈机敏地道,“可不敢当老夫人这样的夸赞,手艺好是说不上的,只要您不嫌弃,十碗我也给您下。”
说着便看了黄氏一眼,笑呵呵地走了。
李嬷嬷也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还贴心地掩好了门。
黄氏一脸费解,诧异地看着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你坐下吧。”
黄氏没有和她客气,听话地坐了下来。
唐老夫人便将发生在长房和相姨娘身上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给了黄氏知道。黄氏越听越心惊,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不敢置信得张大了嘴,浑身颤抖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相姨娘这会儿早就没了孩子,想从外面抱个回来当是自己生的?不仅如此,就连荣哥……荣哥都不是大哥哥的骨肉?”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黄氏毫无准备,自然接受不了。
唐老夫人道,“你先匀两口气,别我还没怎么着,你先有个好歹。当初崇舟来家里求我出面,答应纳相姨娘进长房的时候,你不就说过吗?像相氏这样工于心计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这才几年,你就把这话忘了?我可替你记着呢。这么看来,相氏这是一步一步把崇舟算计得死死的,如今她儿子也有了,在长房也有了立足之地,甚至在我面前也能说得上话了,以后日子越过越好,等荣哥再大一些,我也没了,谁还能拿捏得住她?”
黄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来想去,前尘旧事在脑海中飞快地闪现,“如果这些都是相氏干出来的事儿,那她可真是死不足惜!难怪当初荣哥的月份对不上,我只当她是未婚生子,没想到……那孩子压根就不是我们唐家的血脉。大哥哥完全掉进了她的圈套里,相氏就是想借腹生子,一朝飞上枝头在唐家过上好日子。”
唐老夫人道,“这么看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难怪那荣哥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唐家的孩子,长得畏畏缩缩的不说,办事也是一副小家子的模样。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会儿我算是明白过来,压根就不是我们唐家的种,好吃好喝得养了这些年,也真是便宜她们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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