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渐渐冷静了下来,故作无力地晃了晃身子。琨老太爷见状,连忙让人搬个椅子过来,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
周姨娘心中冷笑。
过去这琨老太爷可是不会拿正眼看她一眼的人,如今为了救自己的孙子,什么低三下四事儿都能干了。
李毅倒是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看周姨娘一眼。
周姨娘眼见着花厅内外站满了李毅的手下,而且各个凶神恶煞,每个人的手里还都拎着家伙。她猛然想起婆子刚才提醒自己的话——如果李毅把自己给杀了,宗族里的人难道还会为了个姨娘与他撕破脸不成?
不过是拿此做条件,要挟李毅给他们好处罢了。
周姨娘越发冷静,在婆子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李毅淡淡地问道,“周姨娘,刚刚在你的房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自己来说说看。”
李殷也怕周姨娘胡说八道,闻声立刻补充道,“对!周姨娘,你只管照实说就是了,我祖父和父亲都在,他们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的!你放心,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护住你的安全,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呸!
周姨娘恨不得狠狠地啐他一口。
琨老太爷和七老爷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李殷又怎么会这么狼狈的跪在地上?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却还在说大话。
真把谁当傻子了?
在李毅的地盘上,李毅就像个土皇帝似的,还不是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琨老太爷和七老爷今天能不能平安走出去都是两说,又怎么管得了她的死活?
周姨娘想到李殷之前给自己的保证……
李毅虽然为人阴险,但做人还算磊落,答应的事情就没有食言的。
李殷和李殷……
周姨娘心里立刻有了选择,她拿出手帕一边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一边道,“家主,我真是没法活了,这个李殷……”她指着李殷,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听得花厅中人都是一愣。
琨老太爷更是脸色大变。
如果周姨娘站到李毅那一边,那就等于坐实了李殷的恶名,不管真假,李殷以后都不可能再出去走动了,更别想找一个好岳家帮衬,他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地完了。周姨娘是个婊子出身不在乎名声,但李殷还要脸呢!
他闻声立刻道,“周姨娘,你可不要受了小人蒙蔽,随便说话来诬陷人,胆敢有一句假话,你以后还想有活路吗?李家宗族也容不得你!”
周姨娘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毅瞧不上宗族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了。一个个装得人模人样的,但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全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都到这个时候了,琨老太爷还拿话来威胁自己,周姨娘又怎么会怕?
面对李毅的时候屁也不敢放一个,能耐全使在自己身上了?
周姨娘憋了口气,更是不管不顾地道,“家主,这个李殷逼得我没有活路,我要是不从了他,这会儿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殷白着脸叫道,“你放屁!你是什么东西,窑子里出来的烂货,千人枕万人骑,我怎么会看上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琨老太爷暗叫不好。
殷哥还是太年轻太骄傲了,受不得一点儿委屈,这样抢白轻视周姨娘,周姨娘又怎么会帮他说话呢?
果不其然,周姨娘最恨别人提到自己的出身,她闻声立刻哭嚷着跪在地上,声色俱厉地请求李毅为自己做主。
李毅觉得周姨娘简直就是上天派她来帮自己的,看她从没这么顺眼过。眼前着周姨娘哭得情深意切,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他低声道,“姨娘先别哭,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虽说我父亲已经走了,但只要有我在,自会为你做主。”
周姨娘抽泣着道,“这李殷对我已经图谋不轨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每次到家里来,总是趁机跑到我的面前来献殷勤,我看他年纪小,自己是他的长辈,只当是个孩子,倒也没有防备。谁成想他居然得寸进尺,背着老爷和您对我动手动脚,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但那也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的事。乱世之中,女子想要苟活谈何容易?可我自从进了李家的大门,一直循规蹈矩,从来没做过一点儿对不起老爷的事儿啊……”
一旁跪着的李殷已经看明白了,这周姨娘是一门心思站到了李毅那一队去,自己也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货做了队友?
他想也没想地问道,“你循规蹈矩?别说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了,我问你,你要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庆安门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连庆安门的街道名和屋子都说了出来。
周姨娘如坠冰窖。
原来李殷早就私底下查过自己的底细了。
周姨娘顿时有些慌神,不安地低下了头。
琨老太爷一见事情可能会有转机,立刻便拍起了桌子,“你这娼妇,原来背着老大在外面养了汉子!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全都是一派胡言!”
周姨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时间有些害怕起来。
李毅倒是非常得淡定,好像这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中一般,“庆安门是怎么一回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周姨娘见他替自己说话,忙抽泣着道,“我是冤枉的,什么庆安门广安门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
这就有些夸张了,她过去在风尘之地走动,什么地方不知道?
琨老太爷抓住了她话里的把柄,指着她骂道,“娼妇!你演得一出好戏,居然这样陷害殷哥,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你要是还敢有一个字的隐瞒,我立刻让人给你沉塘!”
周姨娘吓得脸色一白。
李毅却在一旁微笑着道,“琨老太爷,你是家中的长辈,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这样一口一个娼妇的称呼我父亲的姨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一支放在眼里?”
琨老太爷一怔。
他也是太着急为孙子辩白了,一时不察,又被李毅抓到了短处。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表现怯势来,否则李毅借机生事,岂不彻底占据了上风?
琨老太爷冷笑着道,“这娼妇敢做,难道还怕别人说?”
李毅道,“到底外面养没养人,可不能只听李殷一面之词。”他高声吩咐道,“小乙子,你带几个人,就按殷大爷说的地方去查看查看,到底那屋子住的是什么人。”
小乙子立刻道,“是!”招呼了几个人正准备走,又被李毅叫住了。
李毅道,“傻小子,你带着自家人去,万一被人又说我们做了手脚,那要怎么办?我看还是请几位宗族中信得过的人一起去吧,免得事后被人说三道四,传出去不好听。”
小乙子反应过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毅便向琨老太爷问道,“你看谁跟着去比较好?”
琨老太爷听他一口一个你的,语气中毫无尊敬可言,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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