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氏的乳娘觉得她这会儿已经有些疯魔了,再这么下去非要出大事不可。
相氏的乳娘连忙安慰道,“我的小姑奶奶,我知道您心里急,可也不能这样大喊大嚷的,老爷这会儿可在家呢,小心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您只管放宽心,这件事我和罗秀春都会帮您上心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给你找个孩子回来。”
相氏心里一阵冷笑。
她还不知道乳娘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吗?
只有她在长房站稳了脚跟,乳娘才能源源不断的从这里获取利益,不然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想当掌柜?这辈子怕是都不要想了。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蚂蚱,跑不了这个逃不了那个。她好了自然大家都好,她若是不好了……谁也别想好。
相氏心明镜似的,但即便心中不快,她还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乳娘撕破脸,否则谁帮自己在外头张罗跑腿?只不过……
相氏的眼神一寒,看乳娘的神情变得异常阴冷。乳娘知道了她太多的事情,而且总是时不时地提两句威胁自己拿好处,长此以往总不是办法,何况荣哥年纪也大了,难道还要受她一个仆妇挟制不成?
看来是时候让乳娘永远的闭上嘴了。
只不过乳娘也是个机敏之人,这件事儿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必须要当机立断,不能给乳娘发现,否则鱼死网破,大家都没个好。
相氏琢磨着回头要和罗秀春好好商量一下,乳娘年纪大了,在外头办事的时候有个失足大意也是正常,可千万不能把脏水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只要乳娘一没,她就可以彻底地高枕无忧,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过眼下却仍旧要维持表面的平和。
相氏淡淡地说道,“最好是个男孩,这样我的地位才站得更稳。长房已经有四个丫头了,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生儿生女那是要看老天安排的,谁敢保证找了个产期合适的孕妇,她就一定能生出儿子来?
相氏的乳娘心里研究着这事只怕就算办了也是吃力不讨好,不如装装样子就算完,反正还有罗秀春可以指望,她又何必去出这个头?
想到这里,相氏的乳娘做好了打算,嘴上却花言巧语地道,“这个您放心,我们肯定是要一门心思为你筹谋打算的。”
相氏烦躁地点了点头,抚摸着干瘪的肚子道,“你还得帮我想想办法才行,我也不能一直躲在床上不见人,回头二房的老夫人和黄夫人过来探望,我难道还窝在床上装不舒服吗?要是被那只老狐狸发现什么猫腻,我还有活路吗?你还记不记得生荣哥的时候,老夫人看似随意,但眼神却冷冰冰的,一点儿喜气也没有,我总觉得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相氏的话没有说完,乳娘便急忙道,“这怎么会呢?我看您就是做贼心虚,人家还没打,你自己就慌了,把什么都招了。要是唐老夫人真这么精明,这几年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太平到今天呢?要我说您也不用这样瞧得起她,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是个老太婆,还能有多大的本事?”
相氏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老夫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可不管怎么说,当时我确实是切切实实怀着身孕的,如今肚子里什么也没有,要是给唐老夫人和黄夫人看出破绽,我真是百口莫辩,别说想在长房站稳脚跟,这辈子怕是连抬头的机会也没有。”她越说越气闷,咬牙切齿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怪你,好生生的去跟老爷说什么?要不然就凭我的身子,再怀一个还不容易吗?”
相氏的乳娘本来还忍气吞声的,听她三番四次的把事情怪到自己头上来,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姐,我可是一门心思为你筹谋算计,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唐家势力单薄,遇上个什么事儿连个出主意的人也没有,我会这把年纪还跑出来任人指使点头哈腰的吗?你倒好,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还挑起我的毛病来。你要是真看我不顺眼,我明儿就去跟老爷说一声,仍回宁波养老去算了。日子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有个吃喝,何必在这里受人的气呢?”
相氏听得火冒三丈,肺子都要被气炸了。
这个时候撂挑子,要她一个人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她这个乳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分明就是拿定了自己这会儿离不开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威胁自己。
但凡还有一个人可用,她以为自己还会把她留到今日吗?
相氏咬牙切齿地笑了笑,不管心中怎么想,但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和善赔罪的笑脸来,“你这是怎么了?人家心里正烦闷,你不但不开解,反而还和我翻起脸来,这不是让我更难受了吗?”
相氏的乳娘哼了一声,“小姐,你是喝着我的奶长大的,虽说不是亲生骨肉,但也有哺乳之恩。我是一门心思为你考虑的,但你非要跟我分心,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自然是清楚的,比亲密,我没办法跟罗秀春相提并论,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还有个儿子,就像一根绳子似的把你们捆得越来越紧。我这根没用的废桥板,早晚也有一天会被拆掉。不过啊……”相氏的乳娘意有所指地道,“我自年轻时就抛头露面的打工做活,这辈子见的人比你见得多多了,你要是跟我耍没用的心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相氏心中微动,不明白乳娘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谨慎地打量着乳娘的脸色,笑着道,“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心思?”
相氏的乳娘也不戳破,只是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各凭本事过日子,谁也别小瞧谁。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可从来都不是兔子。”
她说完,端着那晚燕窝,冲相氏道,“您心气不顺,我就不在您跟前儿碍眼了,这燕窝可是好东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得赶紧趁热吃。多吃些补品才能身体好,活个百八十年的。要不然走在外面出个什么意外,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您说是不是,小姐?”
难道自己的心思全被乳娘看穿了?
相氏有些惊愕,眼见着乳娘得意地冲自己挑了挑眉,端着燕窝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相氏气得差点儿把牙齿咬碎。
自己这日子是怎么了?就没一件事能让自己顺心如意的!
相氏靠在软枕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连个主意也想不到了。
唐老夫人这边却没什么动作,她担心的是儿子和孙子前往徐州李家的事情。过完了正月十五,运河通船,唐崧舟立刻便书信一封送去了徐州,与李老爷商议定亲下聘的事情。
李老爷很快捎回一封信来,上面写着一切都由唐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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