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二太太心知肚明,清楚公公这是准备跳出来维持局面了,她索性不再强硬,反而故作委屈地抽泣起来,“公公,您可要为元德做主啊!他是您的亲生骨肉,什么脾气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平日里老实巴交任人欺负,锥子都扎不出一个响来,就是被人误会也不会开口辩驳。现在外三房的人都觉得唐氏的事儿跟我们有关系,我们百口莫辩,求您给我们一个清白,不然我们二房的人就没法活了。”
白老太爷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你先坐回去,没问到你话的时候就给我消停一会儿。唐氏这件事儿自有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七嘴八舌的瞎出主意了?至于你二房是不是清白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那么着急辩白做什么?”
蔡二太太听他的话模棱两可的,明显是对二房还有疑虑。她想了想,还准备解释,却被白元德轻轻拉了一把。
蔡二太太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老太爷淡淡地扫了坐在一侧的闵老夫人,只见她面容沉静,事不关己地摆弄着手里帕子。白老太爷一见到她这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觉得有气,他索性问道,“夫人,你对这件事儿有什么看法?”
“我是个养在家里吃白饭的人,能有什么看法,一切由您做主就是了。”闵老夫人想也没想地回了一句,表情平淡得就像是来看戏的。
白老太爷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差点当场咳嗽起来。这人居然当着晚辈如此不给自己情面,那么自己是不是以后也不用顾及她的脸面了?
白老太爷额头上青筋直起,转头瞪向了唐氏,“因为你的事把家里闹腾成了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氏宠辱不惊地听着他们吵了半天,终于见白老太爷点了自己的名。她闻声也没有下跪,而是笔直如松地站在原地,淡定自若地说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酷刑加身也不能承认。这件事儿我是被人冤枉的,我不认识那个叫宋孚的人,更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往来。至于所谓的人证物证,也全都是有心人算计的结果而已。只怪我粗心大意,过去一直没有留心,如今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我百口莫辩。但假的永远都真不了,事情早晚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只盼望着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算计我的人日日寝食难安,如芒在背,一天也过不消停。”
唐氏不是厉害的性格,虽然恨极了那个在幕后操纵布置这一切的人,但说出来的诅咒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威慑力。就算这样,还是唐氏想了又想才琢磨出来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清亮的眼神在屋内所有人的脸上逐一扫了一遍。
白老太爷眼有震惊,闵老夫人则是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白元德惊愕万分,蔡二太太却满脸不屑。外三房的人各有心思,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白老太爷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神色,他冷笑着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为自己辩白?你既然不认识那个叫宋孚的人,你的贴身衣服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他又怎么会将你们行苟且之事的日期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会儿才想起喊冤,是不是已经有点儿晚了?”
唐氏张口要解释,白老太爷疲惫地冲她挥了挥手,“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但事实摆在这里,由不得你蒙混。今天我把白家宗族的人都召集了过来,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置你,像你这样名节有损的女人,肯定不能留在白家继续生活了,但看在你是治哥的生母,肚子里又怀着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定你的死罪……”
蔡二太太听了,小声嘀咕道,“肚子里的孩子?谁知道这孩子姓宋还是姓白?”
声音虽轻,但却恰好好处,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则大太太听了之后,指着蔡二太太便骂了起来,“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你还是诗书礼教蔡家的女儿,简直连那市井妇孺还不如!”
蔡二太太毫不客气地回道,“她能做别人却说不得?哎哟哟,我却不知道,咱们的这位三少夫人有这么大的脸面,厉害得别人话都不说了。”
则大太太还要再说,白老太爷已经愤怒地拍桌而起,“够了!简直是放肆至极!谁给你们两个的脸面,敢在我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不休?我刚刚是怎么和你们说得来着?这可是白家的宗祠,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妇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了?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要请家法处置你们了!”
蔡二太太和则大太太都知道惹怒白老太爷的下场,两个人聪明的闭上了嘴,但看对方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这梁子也算是正式结下来了,以后肯定不能善了。
白家的家主之位将来肯定要落在白元德的身上,到时候蔡二太太成了当家主母,手里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为难则大太太还是很简单的。唐氏担心一心为自己考虑的则大太太吃亏,连忙说道,“你们都不用为我的事情争执了。我虽然出自小门小户,但也是白元裴八抬大轿娶回到家里来,认过祖宗叩过宗亲的人。在白家的后院里被人这样算计,又被自己的公公一口一个‘’的叫着,我再厚的脸皮也没办法继续留在白家生活,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跟长辈们辞行,这就启程回杭州娘家生活。”
一番话说得果断又干脆,让在场的众人全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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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太爷眯着眼睛打量唐氏,似乎没想到她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微微震惊后立刻便看了一旁的闵老夫人一眼。这事儿不用别人说,他都知道肯定是闵氏出的主意,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明哲保身什么都不插手的闵氏居然愿意替唐氏出头,难道两人之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白元则则暗暗点头。早前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唐氏未来在白家的日子会举步维艰,最好的退路便是回杭州娘家。到时候有母亲和兄长照顾,一定可以平安诞下孩子,如果治哥争气的话,早晚都会回白家来继承三房白元裴下头的产业。他作为儿子,肯定会一心帮助母亲查明真相,还唐氏一个清白的。可让他担心的是白老太爷不会放白修治跟唐氏一起走,说不定会留在身边亲自教养,到时候唐氏牵挂儿子,就算在娘家也过不好日子,永远都要受制于白家。
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蔡二太太看唐氏的眼神闪过一抹寒意,她冷冷一笑,忘了先前白老太爷的交代,自顾着说道,“弟妹,你这想法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做了这种丑事,你拍拍屁股走人,把这臭名声留给我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唐氏平静地望着她,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我没做过你说的那种丑事,自然可以坦坦荡荡地走出白家的大门,怎么能说是异想天开呢?你要真觉得这是好事儿,那我倒希望你们二房后院里天天都发生这样的好事儿。”
白老太爷沉默地注视着两人,一点儿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蔡二太太见状胆子又大了几分,直言道,“你说没做过就没做过,空口白牙的凭什么让人相信你?”
唐氏淡定地回道,“认真说起来,谁不是空口白牙?为什么你们就愿意相信宋孚的话,却没人相信我的话呢?如果宋孚拿着我贴身东西就算真凭实据的话,只要让我继续留在白家生活,五年之内说不定我能拿到你们每个人的贴身东西,大宅院里头人来人往,你们就敢保证自己可以万无一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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