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也不难,回头找个可靠的人帮你打听一下欢庆楼的老板有没有适龄的儿子,到时候找个媒人上门说亲就行了。”白蓉萱掩着嘴笑道。
“那怎么能行?”唐学茹睁大了眼睛道,“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谁家小姐主动到男方家里提亲的,那还不给人笑掉大牙吗?我不干这种傻事,谁愿意提亲谁去,反正我不去。”
“原来你也怕被人笑呀。”白蓉萱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在乎了,眼里只有那个老板娘的位置呢。”
“这也不对。”董玉泺刚刚由钱妈妈服侍着漱过了口,这会儿插嘴道,“万一欢庆楼的老板有好几个儿子,偏偏学茹嫁得那个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可怎么办?”
“啊?”唐学茹愣了愣神,诧异地张大了嘴,但转瞬便有了鬼主意,“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在后面撺掇着丈夫去争家产了呗,我就不信凭我的聪明才智,难道连他们也斗不过吗?”
“你那不叫聪明才智,你那叫刁滑奸诈,还没过门就惦记人家的家产,要真把你娶进门,后院就不会再有太平的日子了。”白蓉萱刚说完,唐学茹就扑了过来,“你居然说我刁滑奸诈,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个人正闹着,唐学萍找了过来。中午时她服侍着唐老夫人和黄氏几人吃的饭,那边这会儿也刚散席。唐学萍解释道,“法镜寺的清晓师太来了,问咱们下午要不要在附近转一转,她做向导领着咱们去,路上也能与我们说说寺里的典故轶事,免得我们在房里闷得无聊。”
唐学茹想也没想得高高举起了手,“我要去!我要去!”
唐学萍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安生些,到了寺院里还这么闹腾,哪里有半点儿诚心礼佛的模样?”
唐学茹嘟了嘟嘴,不敢和长姐顶嘴,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要不是为了能和小十四打好配合,她才不愿意来寺里呢。也不知道家里安排得如何,那个江家败类会不会上当?
小十四这会儿正在家里和小杨与三毛子躲在大树下研究计划。三个人商量了一中午,总算把事情敲定了下来,而且每一个步骤都细致入微,连可能发生的意外也全部都提前想到并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小杨听完后忍不住竖着大拇指道,“十四爷,您要是把这精神头都用到功课和正经事儿上,三老爷和三夫人得欢喜啊,也不用每天都拿棒子追着你跑了。”
“放屁!”小十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董家对子女的教导非常严格,小十四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补救般地说道,“那个……我不是要骂你……”
小杨笑着点了点头,“您这不算骂人的话,我师父每次骂我师兄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恨不得把对方的祖坟都带上了。”
小十四涨红了脸,辩解道,“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做正经事了,我跟你说,书本上教的东西不过是些皮毛,有些根本就不实用,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学些为人处世的门道,那才是惠及一生的大道理呢,谁还能整天抱着书本过日子不成?要真有那样的人,只怕也没人愿意与他交往,都会嫌他迂腐寒酸的。”
小杨和哥哥自小拜师学艺,大字不识一个,对这些不是特别懂,听小十四说得头头是道,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他们这位小十四爷是出了名的口才好,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就算在董老夫人面前也是妙语连珠,董老夫人还挺喜欢他这个重孙子的。
事情全部敲定下来,小十四兴奋的待不住,吩咐三毛子先走,和小杨在树底下说了半天的话,可一抬头太阳还当空照着,他不无惋惜地说道,“怎么天还不黑呀。”
小杨笑着道,“您也太心急了,这才什么时辰啊,哪有那么快黑天。不过依我看呀,有一个人肯定比您还着急呢。”
“谁?”小十四不解地问道。
小杨道,“还能是谁,江家那位二世祖呗,他这会儿肯定掐着时间过呢,就盼望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儿,好赶紧偷偷溜进唐家对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一亲芳泽。”
小十四笑着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肯定是这样的。”他声音一顿,忽然八卦地嘀咕道,“唐家的这位蓉萱姑姑的确是位难得的美人,简直比九嫂还要漂亮,你说是不是?”
小十四说的这位九嫂是长房小九爷今年新过门的妻子,长得美艳绝伦,把小九爷喜欢得不得了,对她千依百顺不说,没事儿的时候便在家里陪她,几乎不怎么出门应酬了。董家见过小九嫂的人都很喜欢她,连董老夫人对她也极尽宠爱,赏了她不少好东西,三夫人回家还跟三老爷念叨道,“这长得好原来也有好处,你看看祖母对她的态度,比当时我进门的时候热情多了。”
三老爷只好温言细语地安抚了妻子一番。
小杨想了想,认真说道,“怎么说呢,这两位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又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我没读过书,所以话有点儿粗。咱们家的小九夫人像是牡丹,有艳压群芳之势,唐家的蓉萱小姐则像寒梅,美貌之下还有傲骨,而且只在寒冬百花尽谢的时候盛放,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势和凌厉。”
小十四赞成地问道,“那你觉得蓉萱姑姑和我姑姑相比,谁更漂亮一些?”
“那肯定是蓉萱小姐了。”小杨不假思索地道,“咱们家小姐虽然也好看,但和蓉萱小姐比还是差了一点儿。”
“嘿嘿。”小十四奸诈地笑了笑,“你这臭小子死定了,居然敢说我姑姑的坏话,等姑姑回来看我怎么去告状,回到董家非揭你一层皮不可。”
小杨顿时垮了脸,“小十四爷,不带这么玩的,您这不是挖好了坑给我跳吗?”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在树下开着玩笑,而被提及的白蓉萱和董玉泺则在清晓师太的陪同下游览法镜寺的后山。
后山绿树成荫,虽然阳光炙热,但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晒。而且空气清新,林间偶尔传来鸟雀低鸣,远处还有溪水哗啦啦的响动。
清晓师太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尼,虽然相貌端庄但却脸色苍白,而且生着一张苦面,眉宇间仿佛带着几分仇怨,说起话来更是有气无力的,山间风声很大,吹得树叶唰唰作响,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听她徐徐讲述道,“法镜寺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清朝乾隆帝下江南时御笔亲封换的名字,后来几经损毁,咸丰年间彻底毁于大火之中,到了光绪年间才得以重建。我们寺中药师殿的药师如来香火最好,如果要求健康平安,一定要去殿前诚心拜一拜。最好能供一盏长明灯,最是灵验不过了。很多外地的香客不远千里赶来,就是为了到药师佛面前磕个头敬炷香呢。”
白蓉萱与唐学茹和张芸娘慢悠悠地落在了最后,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闲谈,原本没太在意清晓师太的话,但听说药师殿能保人健康的话后,她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上一世哥哥突然离世应该就是健康上出了问题,舅舅去南京料理后事时还向与他交往甚密的同学打听,大家都说白修治用功刻苦,时常读书到午夜才睡,而且天不亮就又起来背书,他身体单薄本来就不好,南京入冬后天气极阴,他只能裹着棉被读书,出事之前还咳过几次血,只不过怕人担心没有声张。
舅舅把话带回来后,大家都哭了一场,觉得白修治是积劳成疾,因此才英年早逝的。
白蓉萱立刻就打起了精神,甚至想立刻问一问供一盏长明灯要多少钱。
只是没等她开口,董玉泺就问起了飞来峰的名字来由,清晓师太便向她解释起来,白蓉萱就不好再插嘴了。不过她却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找个机会再去打听一下,给哥哥供一盏长明灯,保佑他健康平安,一辈子太平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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