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咻——”“咻——”几声,烟花先后在空中炸开,花朵般遍布夜空,照得天地间瞬间亮泽如昼。
“哇!”游船上的人先后惊喜欢呼。
夜空烟花灿烂,湖中倒影也一般璀璨,一时间两两呼应,天上水里烟花同开,甚是壮观!
肖颖捂着耳朵,躲在袁博的怀里,看得津津有味。
“哇!这颗比刚才大!”
“青色和红色!漂亮!”
在这个物质仍算匮乏的年代,烟花是十足的稀罕物。
大过年的时候,小孩子会玩一些小烟花棒,呲呲两声发出漂亮的微弱光芒,很快就消散看不见。
除了电视上,其他时候根本没什么机会能看到这般璀璨的大烟花。
游船上的众人一个个惊喜看着,惊呼声一波接一波。
烟花也不多,一个接一个,打了两三分钟便没了。
众人一个个意犹未尽,兴高采烈赞说湖上的烟花更漂亮,天上一个,湖里接一个,呼应起来显得愈发热闹璀璨。
夜色偏晚,湖上的风越发大起来。
几个儿子担心老人家受凉,问他要不要先上岸回公馆,肖崇望精神极好摇头,说晚一点儿再回不迟。
众人给他老人家披多一件长膝外套,搀扶他坐在避风处。
肖淡名起身找了老妻,低声问“你冷不?要不要给你找多一件披肩?”
“不用。”柳青青微笑解释“不冷。”
肖淡名张望来去,发现女儿和女婿都不在二层,猜想他们多半找清静的角落躲开去了,忍不住暗自叹了叹气。
“再待多一会儿,我们便回去。”
柳青青点点头,温声提醒“你切莫喝太多茶水,免得晚上睡不着。”
“好。”肖淡名应声,踏步离去了。
寒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羡慕道“家里就属大堂哥最懂得体贴人,其他几兄弟都顾着聊话,就只有他一人担心大嫂子会不会着凉。”
“哪里。”柳青青低笑“他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寒氏“哎!”一声,拉住她的手。
“我的大嫂子,你就别客套了。咱们姐妹凑一块儿,说的都是心里头的老实话,是啥就说啥。”
柳青青微笑低声“他一向蛮会关心人的。当初在乡下那会儿,幸好有他帮前顾后,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彼此都结婚晚,别人家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算是中年夫妻老来伴。年纪大的人,生活经验足,比较会照顾人。”
三十来岁才结婚,结婚好几年才生下女儿,后来身体孱弱生不了二胎,先生也从没抱怨一言半语,仍一如既往照顾身体虚弱的自己。
寒氏呵呵笑道“我家那口子,就算是活到一百岁,估计也不会懂得照顾人。依我看呐,还是人的问题,不是年龄生活经验的多少。对了,大嫂子,最近单位忙不?”
“挺忙的。”柳青青答。
寒氏忍不住劝道“大嫂子,你都已经过了退休年纪,做什么还要那般辛苦呀?要不让小颖进去顶你的职位得了,你也能好好在家享享清福。”
“我的退休年纪确实已经过了。”柳青青解释“可在家一个人待着实在太烦闷,还不如去单位跟大伙儿一块儿忙,时间反而过得快些。陪小颖她爸上下班,路上也能有伴唠唠嗑。”
寒氏想了想,问“大堂哥也可以退休了?他都六十岁了吧?”
“差不多了。”柳青青压低嗓音解释“当初下乡那会儿,他的资料本被涂改过,换身份证那会儿也跟着错了。单位里头,像他这样的花甲老人不多,基本上五十以上就都退了。可我们毕竟刚调来帝都,她爸的职位上得到了晋升,总不能没干多少活儿,就领着退休金回家虚度光阴。能干多几年就干多几年,不急着退休。”
寒氏赞了几声,转而细声低语。
“大嫂子,咱都是自家人,肯定是为自家人好。有些话,我得麻利给你们提个醒。”
“你说。”柳青青温声“我听着。”
寒氏压低嗓音“现在各个单位都还默许职工子女去顶职,父辈母亲退下来,儿女就能顶上。有人说以后多半不能这么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要看清楚行情,该退的时候退,把握机会让女儿或女婿顶进去。”
柳青青无奈低笑“他们小年轻心野得很,静不下来。单位里现在都是些抄写编纂工作,年轻人坐不住呀。”
“你就别谦虚了。”寒氏笑道“看着都不像,沉稳着呢!”
柳青青适时将话题挪了开去,问“阿轩的两个孩子都蛮大的吧?读小学了吗?”
“还没。”寒氏答“老大明年才能上小学,老二五岁。都是他们的妈妈和保姆在照顾,我这个奶奶犯不着帮忙,偶尔还被嫌弃管太多。前天我见天气凉了,给小孩子买多几件坎肩,谁知阿轩的媳妇嫌弃说款式不够新颖,说什么最近流行国外的毛衣马甲。唉!现在是年轻人的社会,轮不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口呀,不装聋作哑都不行。”
柳青青听出她语气中对儿媳翟氏的不满,忙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不让咱们理太多,是让咱们赚多一些清闲呢!”
“也是也是。”寒氏呵呵笑了,“对了,大嫂子,小颖怀上没?”
柳青青摇头“还没呢。”
“她还年轻。”寒氏低笑“不急,缓多一两年也行。不过,也得提醒他们别太迟,以后大房还得靠他们小夫妻生多几个来开枝散叶。”
柳青青温声“是啊,我也劝过他们别太迟。我和她爸都是晚婚晚育,三十好几才生下她。我们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有机会就催催。”寒氏道。
“是是。”
就在这时,船身晃了晃,终于开始滑动起来,沿着湖边徐徐驶着。
寒氏不觉有些冷,取过一旁的斗篷披上。
“人老了,受不住凉风呀。”
柳青青看着涌在船舷边的年轻后辈,忍不住羡慕连连。
“你瞧他们,不仅不怕风,还都往风最大的地方去了。”
寒氏刚要开口——倏地船身剧烈晃起!
她脚下一个不稳,踉跄摔了下去。
“小心!”柳青青眼明手快一手抓住身边固定在船板上的椅子,手忙脚乱拽住她。
寒氏攀住她的手,总算没摔下去。
“呀!咋回事呀?咋了咋了?”
柳青青毕竟在海边住了十几年,坐船次数多不胜数,经验比寒氏丰富许多,赶忙拉起她一起坐下。
“别慌,已经稳下来了,估计是磕碰了什么吧。”
她们的情况还算好,站在船舷边的年轻人则歪歪倒倒,有甚者摔成一团,“哎哟哎哟”喊痛。
忽然,有人大声尖叫呼救!
“不好了!轩哥掉下水!救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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