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是不是又喝醉了?”
明玉珠躺在床上,定定然看着坐在身边的顾飞扬。
世子爷失笑,剑眉微挑“还好,这次没跳水,也没缠着小爷要抱抱,就是有些大放厥词而已。”
“我,我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下你如何在敌军腹地大杀四方的。”
明玉珠脸色一白,只听顾飞扬又道“还顺便向他们传授了一个血影飞鸿的使用精髓。”
“……”
顾飞扬又瞥她一眼道“小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的可真多啊!牛皮都要被你吹到天上了!”
“殿下……我……”
她坐起来要解释,却又被这少年郎推了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小爷要跟他们去靶场,你别起来了!今天哪也不准去!等小爷回来!”
顾飞扬起身离开,美丽端着水盆进来,有些奇怪道“还以为殿下是来带你去靶场的……明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送吃的来?”
“不,不饿……”就是挺糟心的。
所以,她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啊?不会把自己的身份也说出去了吧?
失策失策!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美丽,我昨晚喝醉后,说什么了?”
美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吹牛呗!”
“吹牛?”
“其实不光你吹牛,他们都在吹牛!你说你会血影飞鸿,他们就说他们会一箭双雕!陈公子说他将来要位列三公,你就说你是禹城郡主,还有一个谁,说,说他是什么天王老子!奴婢都要被你们笑死了!哈哈哈!”
“……”明玉珠舔舔嘴唇,竟依稀忆起了一星半点“那世子殿下?”
“咳咳!殿下说——”美丽双手叉腰,做足了架势“吹牛的都让一让!小爷是郡主的夫君!这可不是吹的!货真价实!等小爷娶郡主过门的时候!你们都得来喝喜酒!哈哈哈哈!”
明玉珠嘴角微抽,总算放下心来。
在她这是酒后吐真言,到别人那就变成酒后吹牛皮了?
爬起来洗漱一番又吃了顿饭,等她出帐篷的时候,她再次惊住了“我,我睡了一天?”
“对啊!”美丽道“我都没忍心叫你。”
看着外头火红的夕阳,她第一反应竟是还穿什么衣服起什么床?接着睡呗!
不过也是奇怪,虽然以前在军中也有醉酒的时候,但她向来警醒,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难道是跟顾飞扬在一起时间长了,她整个人也愈发松弛了?连这点警觉都没有了?
她满腹狐疑,正纳闷间,就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向他们的营帐奔来。
她一眼认出来人,是跟明泽一起来的小厮。
“明珠姑娘!美丽姑娘!”
她一把抓住来人“可是你们世子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们世子!靖平世子!他被皇上派人从靶场抓走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我们世子差奴才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殿下!”美丽惊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抓?殿下怎么了?”
明玉珠心中瞬间便有了计较,拉住惊慌的美丽“你先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我去看看,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世子过去。”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给王爷送消息?”
“别慌,你先等我消息!”
言罢便出了营帐快步往皇上的行宫而去,顾飞扬是靖平世子,这些年在京城虽也顽劣不驯,但皇上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有甚者还要礼让他几分。
‘抓’这个字眼,委实有点过头了。
但如果真是抓,顾飞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杀人?
“听说了吗?徐将军的幺子找到了!”
“我还亲眼看到了呢!被抬回来的,胸口插着一根箭,那衣裳都被血浸的湿透!”
“看来啊!是血枯而死啊!”
周围议论的声音传至耳中,再想到这段时间国子监对顾飞扬的态度,几乎不用猜了,徐旻之死恐怕被赖到了顾飞扬的身上!
皇上行宫之内已经围聚了许多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官员家眷,因不是在宫中,便没了那么多的规矩,纷纷围堵上来要一探究竟。
明玉珠也是心急如焚,但隔着禁卫,她挤不进去,只能依稀听到里头传来虎贲将军徐达的哭嚎。
“皇上!小儿死的好惨啊!不过就是小孩子家拌几句嘴,他竟然下此杀手!竟然下此杀手啊!请皇上做主!为我儿报仇啊!”
“胡说!小爷今日见都不曾见他!”
是顾飞扬的声音,明玉珠踮起脚尖来,只看到堂中顾飞扬正被两个侍卫按跪在地上,一旁停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和大哭的徐达。
庆章帝怒道“那你昨日用鞭子抽他可是事实!”
“不曾!臣只是抽坏了他的弓箭!却不曾伤他一分!”
“你确实不曾伤他!但你说过!你要让他像那弓箭一样身消魂陨!”
顾飞扬没好气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被我骂过的人不计其数!若都一一讨伐,那现在恐怕要血流成河了吧!”
“竖子张狂!竖子张狂!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我这大沛的王法!”
“父皇,儿臣以为,这其中定有蹊跷!”五皇子听闻也急急赶来,为顾飞扬辩解道“羡安心地纯善,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朕自会查明!你不必为他辩解!顾飞扬!朕问你,早上你去哪了!”
“狩猎!”
“可有和什么人在一起?”
“我的侍卫。”
“除此之外呢?可有其他同袍一起?”
顾飞扬沉默了,他独来独往的习惯了,也就今年因为明珠的关系他和书院里的同窗走近了几分,但因为有心事,他一早便独自骑马离开,并未和别人一起。
“我们要不要帮羡安说句话?”
明珠扭头看向旁边围观的人,其中有两个是汉白书院的,一脸忧心忡忡道“我看到羡安出去打猎了,我们就说,就说跟他在一起?”
“你不想活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人赶忙闭嘴,不敢多言。
就听徐达怒道“你说啊!你和谁在一起!说不出来了吧!你早就对我儿怀恨在心!巴不得找个时机泄愤!你小小年纪!好狠毒啊!”
顾飞扬亦咬牙道“你一把年纪却是糊涂!你有功夫在这里指责我,倒不如找找真正的凶手!”
“是啊父皇!”五皇子又道“儿臣已经着人去查了,在事情尚未清明之前,不可妄下论断,再冤枉了好人……”
“不是朕妄下论断,而是徐旻身上的箭,正是这顾飞扬的箭,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啊!”
五皇子又道“虽有物证,但不足为信,少不得还要再查查!”
明玉珠心道,也难为他演这出戏了,当初银杏林迫害不成,原来在这里等着顾飞扬呢。
若是坐实了顾飞扬杀徐旻的罪名,那等着他的就不单单是留在京城这么简单了,少不得还要有牢狱之灾。
王爷定然不舍得孙子受这个罪,放在别人身上,拿钱消灾是常理,但若放在靖平王的身上,恐怕得用王位还换孙子一命。
她一时间心急如焚,转眼间已经想了无数个可能,找到真凶?劫狱?自白身份转移视线?
就在她焦灼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父皇,儿臣能为靖平王世子作证!”
围观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位戴着帷帽,身着锦衣的姑娘正站在众人身后。
“初沄公主?”
“听说初沄公主来选夫婿……没想到是真的。”
“咳咳!快帮我看看衣冠端不端正!”
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过后,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来,让初沄公主走了进去。
这公主虽戴着帷帽看不清脸,但单看身段便不难猜测是个美人坯子。
只听这公主入内,屈膝对萧平见礼道“父皇,儿臣罪该万死……”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到这里来做什么!”
初沄公主道“儿臣……儿臣见不得靖平世子蒙受不白之冤,特来告知父皇,今日晨起至午间回营,世子都和儿臣在一起……”
话音落,门口一阵抽气之声。
“公主?顾飞扬?”
“听说柳家拒了顾飞扬的婚约,莫不是顾飞扬高攀了公主?”
“这还了得!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顾飞扬占了?”
“初沄……”五皇子道“为兄知道你对他心生爱慕之情,但事关一条人命,你不可胡说。”
“父皇,五皇兄,初沄所言,句句属实。”
“荒唐!”庆章帝直接拍起了桌子“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为了保他!连自己的名节都不要了吗!”
堂堂一国公主,众目睽睽之下遭此斥责,不仅没了脸面,甚至还赌上了一生的名节,如何委屈自不必说。
“父皇!名节不名节的,在人命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是初沄不自量力,缠着世子,想让世子带初沄狩猎!父皇若是不信,派人去看看初沄带回来的猎物就是,看看上面是不是也有顾家的箭!”
话音落,五皇子赶忙命内监去查看。
明玉珠亦从人群中抽身离去,刚走两步,又被人唤住道“怎么?不看了?”
她扭头一看,却是那位身着布衣,摇着折扇的二皇子殿下。
她笑着拱手抱拳道“我们家世子已经安全了,便没什么可看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