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包子吗?”
那美人儿便摇摇头道“多谢,我在家中用过饭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明玉珠说着便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那姑娘却莲步轻移向她走了过来。
“听说,这杏树不是酸涩难咽的,而是清爽甘甜的,你吃过吗?”
明玉珠抬头看树,眼下已过了结果的时机,连树叶都有要落的架势,秋天似乎在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慢慢道来。
“说起来有些惭愧,这书院第一个吃杏的人好像是我。”
美人儿一听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也不奇怪,我看你胃口真好。”
明玉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往嘴里塞了块芙蓉糕“这是添味楼的早点,你吃过吗?”
“吃过,我喜欢吃他们家做的千层糕。”
明玉珠又眼睛一亮“千层糕好啊!千层糕好吃!云片千层,入口即化,丝软棉糯!”
“是吧!”那美人儿也忙不迭点头“我每每不思饮食的时候,唯一想吃的就是这口千层糕了!”
“不过这添味楼的云片糕虽是好吃,却也不如秦楚楼的更好!秦楚楼的品起来还有一股清淡的桂花味!”
“啊?”
明玉珠连忙道歉“怪我失言,姑娘出身名门,岂会去那烟花之地,是我唐突了。”
美人却摇头笑道“无妨,我也常闻秦楚楼是个清雅之地,不能亲自去品那秦楚楼的千层糕实属憾事。”
“不遗憾,不遗憾,改日我去秦楚楼的时候,帮姑娘带一份!”
美人笑道“你认得我?”
“观姑娘姿容秀而不媚,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又有大家风范。姑娘并非学子的丫鬟伴读,书院又没女学生,应是哪位夫子的家人吧?”
“姑娘眼光却也独到。”
“算下来,书院里,只有柳夫子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柳轻言能和姑娘对得上了。”
柳轻言笑着起身向她福了一礼“小女子柳轻言,京城第一才女,愧不敢当。”
明玉珠双眸一亮,也与她抱拳拱手道“久仰久仰!”
想到当日在小贩手上看到的那幅禹城郡主的话,虽和她长的不同,但也画出了百千娘子军的飒爽英姿,不由对她更多了几分感佩。
“姑娘说我有大家风范,我看姑娘才是谈吐不凡。”
“许是跟在世子身边久了,多是沾染了些世子的才气!”
“哦?禹城世子?”
“不,靖平世子!”
柳轻言掩唇轻笑“原来是他啊……”
果然,顾飞扬这个学渣又被人看轻了啊,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把小聪明往学业上分分。
柳轻言又道“我还要去帮爷爷抄书,就先不打扰姑娘用膳了。”
“好,改日再去秦楚楼,我一定买一份千层糕送到姑娘府上!”
“如此,多谢你了。”
目送美人离去,明玉珠光是看着背影就一阵的心满意足。
真好啊!京城真好!
有美食,还有美食!
三两下把食盒里的东西吃完,她回去的时候顾飞扬已经下课了,正到处找她。
“你哪去了!遇到什么好事了?瞧你这笑的!”
明玉珠继续笑“主要是吃到好吃的了!”
言罢将空空如也的食盒拿给他看,少年郎心里一阵得意,一点吃的而已,就这样高兴,也不枉他大老远带来。
嘴上却道“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能吃的女人!别动!”
抬手,去擦她嘴角粘着的一块豆沙“下次想吃自己去吃,也不能总让小爷给你带。”
“不一样,世子带的特别香!”
主要是不用她自己花钱,禹城穷,众所皆知。
少年郎却干咳一声,略有些局促的背转过是很,脸堂一阵通红。
什么情况?这女人在撩他?!
下午书院放的早,明玉珠照例要陪明泽去辛府‘补课’。
昨日和明泽一别之后她还有些尴尬,但没想到的是,明泽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因为傍晚下起了小雨而让她进马车来坐。
顾飞扬心满意足的看她坐了进去,点头道“若晚间还要下雨,你就坐马车回府,不能不回来。”
“知道了。”
顾飞扬自己则策马而去,子丑后头拿着油纸伞和蓑衣马不停蹄去追,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仆二人在狱中赛马呢。
明泽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出发“也是辛苦子丑了,羡安总是不听劝。”
明玉珠却是不以为意“少年人正是肆意洒脱的性子,若容易听劝,就不是少年人了,反而是那看遍人情世故的中年人。”
明泽略有些腼腆的笑了“有时候,我倒也希望有人像子丑那样,也关心关心我。”
“这有点难,”明玉珠哈哈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殿下既知无人关心的滋味,便首先要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将来去关心去保护别人。”
“可我……也没有要保护的人。”
“谁说没有?眼下没有,以后也会有的,若将来娶妻生子了呢?”
明泽脸颊一红“那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纵然眼下没有,你不也在保护别人吗?早先陈鹏是不是要欺负你府上的丫鬟?你还据理力争来着。”
明泽忙不迭点头“他是个色胚,看上了我府上的丫头,就动了歪心思。”
“你这不就是在保护别人吗?”
“可,可最后还是你保护了我。”
“能者多劳,你能保护她,我能保护你,这样也挺好。”
“殿下?”外头车夫停下马车“有人要找殿下。”
姐弟俩对视一眼来了?
明玉珠顺着车帘的缝隙向外看了看,街边停着一辆双辕马车,禹城王府的马车在旁,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马车之前站着北阙世子达奚烈,除了马夫,他身边只带了四个护卫,其中一人还给他撑着伞。
明玉珠默默算了一下,若是打起来,她一个人打四个人……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这四人功夫如何了,如果是陈鹏找的那些个打手,自然不知话下。
但若是子丑这样的……
恐怕有点吃力。
正暗自盘算,那达奚烈便已开腔“明泽,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
既拦在了这里,岂会不知他要去哪?
明泽掀开车帘道“达奚兄,确实巧,我要去辛府。”
“下这么大的雨去辛府做什么?我在秦楚楼包了一间上房,你跟我一道过去坐坐?你我兄弟有日子没好好说说话了。”
明泽没好气的抱怨“我都不记得什么是很跟他好好说过话。”
“怎么样啊?”达奚烈负手笑道“坐我的马车吧!宽敞!舒服!”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这个,禹城世子的自尊心显然有些遭不住了“多谢达奚兄的好意,我还要去辛府听辛大人上课,不能去了!”
“一天不听有什么要紧?你要是不好意思告假,我派人去!就说你被我临时劫走了!如何?哈哈哈!”
“这……”明泽有些着急的看看明玉珠“我该怎么回他啊!”
明玉珠在他肩头拍了拍“别怕,我去跟他说。”
明泽忙道“你,你好好说,别动手,你说过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顾飞扬觉得她武功一般,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明珠是深藏不露的主儿。
明玉珠正在盘算打倒这主仆几个,让他们给明泽腾路要多长时间,听到明泽这么说,又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你,转过身去。”
“啊?”
明泽想不紧张都难“真要打啊?”
明玉珠刚要下马车,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呦!这不是北阙王世子吗!”
“陈公子!来的巧啊!快帮我劝劝明泽!”
陈鹏正带着一帮纨绔骑着马而过,一个个仗着年轻气盛也如顾飞扬一样不把这点小雨放在眼里,看北阙王世子穿着严实,还打着伞,甚至还带着些许讥嘲之态。
此刻陈鹏看一眼明泽的马车,不由勾唇而笑“这是怎么了?禹城世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敢见人了?”
原本要出来的明玉珠又缩了回去,在明泽唇边竖了一根手指“先别出声。”
只听达奚烈又道“也是巧了!只要陈公子帮我劝来禹城世子,今日就让我做东!连带诸位公子一起,咱们去秦楚楼好好快活快活!”
陈鹏这色胚果然亮了眼睛“好啊!喂!明泽,人家北阙世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再不给面子不太好吧?”
“就是,就算不给北阙世子的面子,也得给咱陈公子的面儿吧!”
“他估计又忘了在书院的时候怎么给他好看了!”
陈鹏勾唇,冷笑道“正好,借这个机会,老子让他好好回忆回忆!明泽!出来!大好的日子,北阙世子请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禹城王府的马车里,却依旧一点动静也无。
陈鹏没了耐心,直接从马上下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
随即,脸色一白,夹紧了裤裆。
坐在车上的明玉珠冲他微微一笑“叫他,把路让开!”
陈鹏又一把放下了车帘,整个人好像僵住的木头一般,头身一起转了过来。
“万里兄?怎么了?明泽不在车上?”
达奚烈道“不可能,他刚才还说话呢。”
“既然在,为什么不下来啊?要是不愿坐北阙王府的马车,老子带他一程!”
“再不下来,老子动手了啊!”
陈鹏怒道“都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