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第二瓶点滴的时候,温想累得睡着了,敲门声响了两下,顾夜西起身去开门,来人是温功成。↑↑шшш↑↑
“想想呢?”
顾夜西食指放在嘴唇上,“睡觉。”
温功成下意识屏息。
他走进来,顾夜西把门轻轻带上,两个人走路的脚步声都很轻,病房里很暗,只在床头柜旁边留着一盏小夜灯。
影子落在地上。
温想的睡相很好,一兜橘黄色的光线落下来,落在她脸上,薄薄的一层,很淡,也很漂亮。
“医生怎么说?”
“累着了,因为拍戏。”
温功成默。
顾夜西走到床头,调转床头灯的方向,“她这样明天也去不了,能不能请假?”光线换了角度,影子落在了墙上。
“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再过来吧。”
“谢谢。”
这是什么话?
温功成抬了下眼皮,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后,他把视线垂下,落在温想脸上,“其实,温想真的很乖。”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顾夜西弯着腰,没转头,声音不咸不淡,“除了甘媛,这个世上应该只有你不知道了吧?”
一阵见血这个成语,大概说得就是顾夜西。
温功成哑口无言。
顾夜西手抓着被角,轻轻往上提,“从小到大,你关心过她吗?”语气很随意,仿佛在闲聊天气。
他自问自答,“也许有吧。”
但,绝对不多。确实,作为父亲来说,温功成不敢说自己是称职的,“我和甘媛都有事业要忙——”
“借口。”
温功成话还没说完,顾夜西直接打断。
他把头转过来,嗓音压着调,很沉,“推脱责任这种话,你最好别在这儿说。”就算温想现在听不到。
温功成缄默。
顾夜西看着他,眼底没有温度,“出去!”
这段日子以来,还以为他有了多大长进?
结果,还是如此!
——自私、又自利。
顾夜西忽然翻脸,温功成愣了一瞬,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等反应过来,才解释,“我不是推卸责任的意思!”
不是吗?
顾夜西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温功成眼睛红了,“对温想,我一直是愧疚的。”
所以呢?
“愧疚?你也配?”
顾夜西眼神冷,声音更冷,“你有尽过一日——”顿了顿,他咬字极重,“哪怕一日,做温想父亲的义务吗?”
没有!
听徐梦溪说温想在她外祖母过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浑浑噩噩,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抑郁倾向。
那个时候,他温功成在哪儿?
顾夜西比温功成高一点,视线睨着他,“刚才那些话,你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出言不逊,这才是顾夜西。
彬彬有礼?
狗屁,那都是在温想面前装出来的。
“我承认,是我对不起温想。”温功成嘴笨,很不会说话。
顾夜西不像温想,耐心很不好,“够了!出去!”
两个词,气氛凝滞。
温功成不知所措。
顾夜西把眼角压下来,声线也压下来,“别在这儿打扰她睡觉!”
温功成低头,看了眼温想。
片刻后,他才说,“我先走了,你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她。”
“不用你说。”
“”
温功成走了,还带走了他的影子。
等门关上,顾夜西压了半天的眼角才往上抬,温想背对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翻的身,顾夜西弯下腰,看到她湿润的眼角。
他默了片刻,手握紧。
然后呢?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亲吻她的眼角,一触即分,亲完,他躺到旁边的双人沙发上,身体蜷缩着,目光看了一会儿温想,手伸出去把灯关掉。
病房里暗下来。
温想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说实话,她有一点难过,但已经习惯了,所以无所谓。
“温功成虽然不称职,好歹一身清白。”顾夜西开口说话,声音很沉稳。
温想张了张嘴——
顾夜西看不到她,对着黑暗说,“想想,你想知道我父亲的事吗?”
他的,父亲?
“你怎么知道我醒着?”温想问他。
顾夜西嘴角的笑意很浅,“想想,你知道你睡着的时候很乖吗?”她睡相是真的好,怎么睡就怎么醒,很少翻身。
而且,她睡着的时候不会哭。
温想耳朵红红的,身体依旧背对着他,“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父亲的事。”她的顾同学,是一个人长大的。
顾夜西说是啊。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温想很聪明,思考了片刻,“你不开心,是因为案子和你的父亲有关?”
顾夜西没瞒她,“不止有关,还有可能是他策划的。”他就这样说出来了,平平淡淡,像个局外人。
这回,轮到温想沉默。
顾夜西,“比起他,温功成已经算好的了。”
温想心上仿佛绑了块石头,很重,一直往下沉。
顾夜西语气不咸不淡,“所以啊想想,你没必要因为他不开心。”他手在床上,脑袋枕在手上,“要是不甘,那就多看看我。”
看看他,就好了。
这是书上说的缓解一个人负面情绪的办法,就是拿另一件相类似的事件缓冲。
换句话说,就是比惨!
顾夜西舍不得温想难过,一点都舍不得,所以,他宁愿自己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妄想她的心情好点。
温想的心情变好吗?
没有,反而更沉重了。
“顾同学。”
“嗯?”
“有点冷。”
顾夜西马上把灯打开,坐起来去拿空调遥控器——
温想说,“我不要调高。”
顾夜西坐着不动。
温想看着地上的灯光,很久也没说话。
顾夜西起身,走到床边,“太小了,我怕挤着你。”平时就算了,但她现在是病人。
温想说,“没关系。”
顾夜西舔了舔嘴唇,轻轻躺上去,他伸出手,把她和被子都抱在怀里,“现在呢,还冷吗?”
温想翻了个身,倚进他怀里。
她脸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有点痒。
“怎么了?”夜深了,顾夜西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温想平时不是爱撒娇的姑娘,但在他面前除外,“还是有一点。”
顾夜西把手臂收紧。
“现在呢?”
“还冷。”
顾夜西把脚搭到她身上,“睡觉,不然——”
温想伸手捂他的嘴。
“不许说!”
“那睡觉。”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