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眼眶里溢满了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灼热得她心里一阵难受。若不是她儿时顽皮,兄妹怎会错过十几年,哥哥又怎会失去身为男儿身的权利。
肖公公瞧见她哭成了泪人儿,大惊失色,焦灼地递过去一张帕子,那布上皱纹的脸颊有几分欣慰和疼爱“别哭了,能重逢是喜事,怎么这么悲戚戚的?”
“哥,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叫什么吗?”朱羽擦了擦眼泪,鼻子一抽一抽,还是只觉心中酸涩感挥之不去。
“肖央。爹娘希望你能成为一人心里的中央,受尽疼爱。对不起,是因为哥一时疏忽,毁了你的一生……”肖公公再也隐忍不住,他十几年来心中的烙印,愧疚的负罪感,在这一刻都释放出来了。
“不,是朱羽不对,方才还误会您了。如今看来,倒是惹人笑话。”朱羽想起方才自己吓得惊恐失色,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俊不禁,鼻涕差点喷出来。
此话一出,肖公公也是咧嘴一笑,脸上的斑点和皱纹让他显得又苍老几分。岁月在他的外表留下了痕迹,可未磨灭掉他那颗最炽热的心,他对妹妹的爱和亲情,始终不变。
忆香和半双见了此景,心中也是感慨万分,眼眶微红,又为朱羽感到开心,兄妹终于重逢了。
“神女大人请受老奴一拜,您的恩情老奴没齿难忘。”肖公公倏忽想起什么,对着冷元真进行一个叩拜。
如果不是玄神贵女将朱羽招在身旁,朱羽便不会有如此多的机会进宫,他也不会发现了她手腕的印记,兄妹得以相认。
冷元真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甜甜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道“肖公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能够为一直忠心耿耿陪在身侧的朱羽寻到兄长,她也是打心底里欣喜的,不存在什么恩情之说。
“肖公公,宫里人多嘴杂,今日之事难免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你既是朱羽的兄长,本官便替你们想法子解决了。”她回想起下朝时阴阳怪气的太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出几分嘲弄。
忆香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自家主子,心下默默替别人感到同情,因为主子大概又是想要整谁了罢。
“那老奴多谢神女大人。”
“奴婢谢过主子。”
兄妹两相视一笑,眼泪还挂在眼眶,眸中充满重逢的喜悦。
……
不过一会儿,肖公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朱羽也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冷元真身旁。他们虽是兄妹,更是下人,首要之事还是服侍各自的主子。
“肖公公,本官有要事想请见皇上。”冷元真恬静温润而笑,像是脱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容奴才去禀报请示皇上。”肖公公对冷元真的态度更为恭敬,基本和皇上并无两样。
此刻皇上下了早朝,多半会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明达帝刻苦勤奋,心怀天下,这一进去估计到用午膳时才出来。
御书房静谧至极,仅有翻动奏章和侍女研墨的声响,不时可闻男人的轻叹和嘀咕,有不满亦有欣慰。
“皇上,玄神贵女有要事求见。”肖公公低俯身子,声音轻微,怕惊着入迷的明达帝。
“请吧。”明达帝有几分讶异,放下手中的奏折。
少女衣带飘飘,似是踏着云彩而来,那娇美的面庞使世间万物都黯然无光,身材娇小窈窕。
“皇上,臣此刻冒昧打搅您处理政务,是有好的想法,可助您解决头疼之事。”冷元真淡淡一笑。
“何事?”明达帝来了兴致,方才疲劳的眩晕感也减轻不少。
“大皇子因性子鲁莽犯下许多错误,令皇上失望不已。但臣以为,大皇子生性良善,且志向高远,还是可以补救的。所以,臣请处理参天古树一事,有太子辅佐。”冷元真也不弯弯绕绕,既然皇帝对太子心未死,那她不妨利用一番。
明达帝若有所思,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一来太子才失朝臣百姓信任,此举可使太子挽回一些民心,二来太子地位一落千丈,如此还能挽回声誉。
“嗯,爱卿考虑周全,如此甚好。”他的眼眸中跳动起光亮,对眼前的少女又多了几分喜爱。
“另外,想必皇上已然知晓方才下朝后紫金殿外一事了吧?”冷元真没忘记皇上喜欢直言不讳的人,她也是干净利索的性子,便索性直说。
明达帝身处高位,自然对方才之事有所耳闻。他也是明眼人,哪里会信忆香搪塞之词,只是尚未弄清楚出于何故,此刻冷元真提起,他也有些兴致。
“可是肖公公看上了你的婢女?”皇上的声音里有几分试探,若是她的态度赞成,肖公公跟随自己多年,劳苦功高,他也有深厚的感情,便想促成这段姻缘。
冷元真轻轻摇头,欣慰一笑,道“说来也巧,肖公公和臣的侍女朱羽乃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明达帝愣怔半晌,眸子里写满愕然“竟是如此?那这可是喜事啊!”他也曾听闻肖公公入宫的缘由,出于同情他的遭遇,并且肖公公的确手脚利索细致,七窍玲珑,他便一点点提拔他到太监总管的位置。
寻了十几年未曾觅到的亲妹妹,如今可算找到了。
明达帝瞧上去也有几分欣喜,想必是极其器重肖公公的。
“臣想着,朱羽跟随臣多半在宫外,肖公公伺候皇上也得打点宫中大小事务,两人相见的机会终归是少了些。可否请皇上赐朱羽特制令牌,容许她能入宫和兄长常聚?”自古还未有此例,但她相信明达帝会允许的。
果然,明达帝不甚在意地挥挥衣袖,笑得开怀道“这有什么?朕这就传口谕,也可为二人正名声。”
冷元真点点头,此行的目的依然达成。她既是为朱羽和肖公公谋得了好福利,卖了人情,也为凌修启,埋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其实,就算是肖公公恳求明达帝,看在这么多年服侍的情分上,明达帝也会应允的。恰好她也有事请见,就顺便做个人情了。
然而,此刻的冷元真没想到,这个人情以后能帮上她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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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为凌修启谋利,实际上是另有所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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