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凤卿酒跟裴峥问了问侯府的那些亲缘关系。
裴峥突然想起当初,那个入宫刺杀秦贵妃的宫女。
宫女被皇帝的手下严刑拷打,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不堪受辱,便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裴峥后来暗中调查,才知道那个宫女小时候居然认识自己,当年她还亲昵地叫过自己哥哥。
裴峥神色骤暗,将自己调查得来的一些线索,原原本本地告诉对方。
宣平侯有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叫秦肪,无恶不作,欺男霸女手段狠毒,经常在街市上四处猎艳。
但凡被他看中的年轻美貌女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家世背景,都会被他抢到手中肆意折磨。
等他玩腻了,就将那些出身普通的美貌女子抛弃或者丢到妓寮里。
宣平侯对这个秦肪极为溺爱,极为纵容。
哪怕秦肪捅破天,宣平侯也舍不得责备他,惩罚他,而是替他善后,利用侯府的权势给那些家世普通的受害者施压。
或者威胁,或者逼迫,反正总是可以保住秦肪一条狗命。
直到有人上书皇帝,将秦肪欺男霸女的恶行揭露出来,皇帝震怒。
宣平侯无奈,只能秘密将秦肪送出京城,躲在附近的陵城静观其变。
秦贵妃对这个哥哥也是极为纵容,三番两次在皇帝跟前求情。
皇帝看在小皇子的情面上,暂时没有拿秦肪开刀。
凤卿酒听完裴峥的描述,突然想起这件事。
当初她入宫替难产的秦贵妃做剖腹产手术,当时的确有一个宫女给秦贵妃下毒,企图谋害对方。
后来凤卿酒从裴峥口中得知,那个宫女是专程入宫替家人复仇的。
那个宫女何其无辜!
秦贵妃的娘家人,那个骄奢淫逸的秦肪,何其恶毒!
凤卿酒迅速在心中盘算一番,笑道“裴大人!既然秦肪被侯府冷落,一直待在陵城避难,你说他会不会嫉妒秦欢颜?”
裴峥仔细思忖一番“有可能。”
秦肪此人头大无脑,只知道在外面寻衅滋事,眠花宿柳。
差点将皇帝惹毛了。
而秦欢颜深得叶夫人的喜爱与栽培,极有可能夺走老侯爷的爵位。
在权贵之家,继承权是非常有价值的。
很多豪门子弟为了家族的继承权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暗中大打出手,互相暗算和践踏。
裴峥心思敏锐,狐疑地瞪着凤卿酒“王妃的意思是,将这桩罪案,按在那个无恶不作的秦肪头上?”
凤卿酒继续跟他抽丝剥茧。
秦肪有动机,也有能力,暗中买通侯府的侍妾将二少爷秦欢颜残忍地杀死,然后嫁祸给别人,自己稳稳霸占住侯府的继承权。
争夺侯府继承权,就是非常合理的动机。
裴峥恍然大悟,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既能替皇帝破案,又能为民除害,替那个无辜惨死的宫女报仇雪恨。
裴峥佩服地盯了凤卿酒一眼。
真是瞧不出来,她看似弱质纤纤,实则行事极为果断,心思缜密。
现在,如何将秦肪那个恶霸引入陷阱,就是凤卿酒必须考虑的事。
来到侯府。
裴峥立即安排手下,将那个侍妾清旖带过来。
清旖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腰肢婀娜多娇,面容清丽妩媚,乍一看,与萧亦姝是同款的绝色美人。
只是她身上多了一些风尘气,透着若隐若现的狐媚子功夫。
凤卿酒吩咐裴峥将杨花轩角落里的那只箱奁送进来。
她伸手指了指不大不小的箱奁,单刀直入地问道“清旖姑娘,现在我能不能假设一下,案发当日,你陪着二少爷喝酒,趁着他喝醉酒,你就动手杀了他?”
清旖媚眼生波,娇滴滴地看了楚因宸一眼。
在场诸人之中,就数楚因宸位高权重,极为惹人瞩目。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如此英武巍峨,天神下凡一般的美男子。
秦欢颜跟他比起来,屁都不是。
清旖委屈兮兮地替自己辩解“王妃!我有不在场证明!丫鬟可以给我作证,当天我一直赖在床上睡觉呢!”
说着,清旖将贴身丫鬟芳草叫进来。
芳草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是的!”
芳草可以替清旖作证,案发当天,清旖胸闷气短,身体不适,便一直赖在床上睡觉。
而且清旖还有一个证人就是侯府专用的陈大夫。
那天陈大夫来后院替清旖看诊,给清旖开了一副药方。
“芳草,你确定,午时到酉时,清旖姑娘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外出,也没有跟外人接触?”
凤卿酒美眸犀利如刀,笔直地盯着芳草。
芳草不敢撒谎,也丝毫不敢隐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欺骗大人!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可以向上天发誓!”
清旖眼中陡地划过一丝得意之色。
很快,却被心细如发的楚因宸尽收眼底。
楚因宸突然走到箱奁跟前,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只箱奁,案发期间也一直没有挪过位置?”
裴峥将管家金祥叫过来。
管家跟楚因宸解释一番,案发当日,叶夫人突发急症当场晕厥,那些后院侍妾和正房妻子胡默琴随即闻讯赶到。
当时场面有点混乱。
但是管家和叶夫人可以断定,他们发现秦欢颜遭人杀害的时候,屋子里确实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作案工具。
楚因宸冷哼一声“如果凶手一直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呢?”
果然,清旖微微一震,迅速敛去眼中的畏惧与恐慌之色。
楚因宸走到凤卿酒身边,体贴地问道“你有头绪了?”
凤卿酒点头,笃定地笑道“裴大人,麻烦你带两个人,将清旖姑娘塞到这只箱奁里。”
清旖临危不惧,蓦地眼眶一红,委屈地哭泣道“王妃!我有不在场证明!你何必咬着我不放?”
凤卿酒冷然勾起唇角。
不在场证明?
她可以捏造,表面上是躲在被窝里睡觉,实则早就暗中做了一番手脚,悄悄溜出后院,跑到杨花轩里对秦欢颜狠下杀手。
凤卿酒跟管家问道“你去问一问,案发当日,清旖姑娘的院子里,有没有搬出什么箱子之类的东西。”
管家立刻乖乖照办。
很快,管家就从几个家丁口中得知,侯府的陈大夫给清旖看诊之后,清旖送给他一箱子珍贵药材。
侯府财大气粗,何况清旖是最得宠的侍妾,她院子里收藏了很多昂贵的药材。
偶尔拿来收买人心,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管家和叶夫人都没有怀疑那只装药材的箱子。
凤卿酒心中有数,吩咐管家将那只箱子找出来。
叶夫人闻讯赶来。
刚巧看到凤卿酒和楚因宸正在查案子,而且已经怀疑到清旖头上。
叶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甚至准备动手将清旖暴揍一顿。
被凤卿酒阻止了。
凤卿酒祭出透视眼,清楚地看到清旖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很显然,清旖的孕事,是最好的一道筹码。
就算她阴谋败露,也能靠着肚子里秦欢颜的遗腹子脱罪。
很快,家丁回来禀告。
陈大夫在出门望诊的路上摔了一跤,躺在家里养伤。
那只装药材的箱子,也被陈大夫家里的伙夫劈碎,当柴火烧了。
毁尸灭迹!
这一定就是毁尸灭迹!
叶夫人一把揪住清旖的衣领,左右开弓,恶狠狠地扇了十几个巴掌,阴恻恻地怒骂道“贱蹄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这个荡妇!”
凤卿酒这次没有阻止。
看样子,清旖行事如此缜密,心机之深,有点超出大家的想象。
清旖假意受伤,一下子摔倒在地,可怜兮兮地哭道“夫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又委屈地看向楚因宸,暗地里秋波暗送。
真是骚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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