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回躲在浴室里,能躲得了一时,但是躲不了一辈子。
她磨磨蹭蹭刷完牙就出来了。
这会程究还在她房间里,没有走。
程回忍不住说了句"哥,你怎么还在?"
"我应该走?"程究反问。
"我这不是……算了,也没事,我要换衣服了,你待在这……"
他待在这里,她也不好换衣服。
僵持了会,程究还没有出去的意思,这下程回站不住了,说"哥,虽然我们俩是兄妹,但是你一直待在我房间里,我也不好换衣服……"
"没事,你拿了衣服进浴室换也是一样的,你先把衣服换好,我还有事想问你。"
"……"
程回就只能拿了衣服又进浴室换。
换好之后出来,她试探性问"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说说你和贺川的打算。你真想和贺川在一起么?包括以后。"
程究是非常严肃和正儿八经问她的,视线也是直勾勾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而程回真就沉默住了,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没结果。
程究也不着急,在旁边安静等着她的下文。
程回一时就呆住了,她也说不上来,她是喜欢贺川的,但喜欢不是一定要在一起,何况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她的心境到底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虽然说她从小就粘贺川,这也是因为她觉得贺川能照顾她,而且最重要的是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她但凡受了点委屈,那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贺川。
而程究不是没有道理护她的,而是根据实际情况看是什么事,才会选择护不护她。
她初中那会的家长会,父母没空的情况下,还是程究去参加的。
程究本来就成熟,又大她那么多岁,别人不知道实际情况的,第一眼都不会看出来他们的关系。
要不是程究自己说的。老师都不知道他不是程回父亲,而是她哥哥,也难怪了,还不是因为程究比同龄都要成熟稳重,要是他不说出来,别人也看不出来。
而程究也因为这样知道了程回在学校有多皮,尤其是初中,学习成绩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但是她总和班上那些不爱学习的同学来往,男生女生都有。
她那会其实也算是被宠坏了,所以重心不在学习上,而是在玩上,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父母对她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也不要求她必须成绩多好。
所以那会对程回来说,过得还算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不过非得说不开心的事的话,那就事程究管她的时候,她会觉得比较难过,要不是有贺川在,她觉得自己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还好每次被程究教训了,贺川都会带她去散散心,吃好吃的,到处玩。
只要贺川有时间。
也是因为如此,她那会可喜欢贺川了,也曾经一度希望贺川是她亲哥,这样她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不过也只是她想想而已。
现在回忆起这么多的往事,程回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她还多少有点不相信的,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程究又坐了会,看她走神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说起来还是我没做好你哥哥。"
程回连忙摇头"不是的,哥,是我不好,很多事情都是我太任性了,我以为是这样,但是结果并不是,也是我天真,就拿当初唐阙的事来说,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这么反对我当时觉得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子说我。"
"而且唐阙和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懂,也不明白,而且妈妈也不说。"
程回说着吸了吸鼻子,说"我那会是真的不明白,还和妈妈对着干,那么激烈的反抗,现在想起来,我很后悔,也觉得自己不懂事,好像从小就没让家里人省心,一直在做错误的事。"
后来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母亲那么反对她和唐阙在一起。
唐阙和唐怀怀这姐弟俩的人品,她也不做任何评价,只是针对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她母亲为她好,没有想害她,纯粹的为她好而已。
不过她那会年轻。不懂事,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伤害母亲的事来。
"哥,我现在是真的很后悔,早知道当初我不要一天到晚惹她生气,乖一点就好了。"
说起来也快到程夫人的忌日了。
这几天阿姨还在提这事,买了些祭拜的物品准备在家里祭拜。
因为程回暂时不能出去,所以扫墓是不能去了,阿姨就准备了些祭拜的物品,让程回在家里祭拜。
都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道理谁都懂,可是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了。
所以程回很后悔,可是也没有后悔药吃了,人生也只能继续向前了,她没办法再回头了。
程究听她絮絮叨叨的,也没有打断,任由她继续说下去,而他也的确对她关心太少了,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而值得欣慰的事是,程回现在比起之前还是懂事不少的,她还是有长大的,只是这种成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太刻骨铭心了,要是有得选择,他不希望她是这种情况下长大的,他希望她能够过得简单一点,快乐一点。
程究毕竟是她亲哥,他不需要她出人头地,光耀家门,对她要求其实不那么高,最多就是要她不要走上歪路而已,要她努力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所以程究在她小时候对她要求才那么严格。
他不希望她变成一个浑身都是公主病的女生,不要太娇气,现在想来,有贺川在,程回也不会太娇气的。
他也是后来才觉得自己对程回的要求太严苛了。
也好在程回性格还算好,没有走上歪路。
程回想起了好多小时候的事,这会触景伤情,也就跟程究说了一些心里话。
这些心里话都是她真心实意的,也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所以说了这么多,而愧疚归愧疚,她也没办法挽救什么。只能珍惜眼前人和眼前的生活。
而贺川和她之间的事,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
她是喜欢贺川的,这也是不用争的事实。
可是真扯到现实问题上,比如他们的未来。
她就瞬间没了任何信心。
她可以跟贺川在一起,但是她也看不到未来,就感觉好像没有未来,他们俩就跟烟花一样,转瞬即逝,很快就消散了。
上次贺川来家里,具体怎么跟程父聊的,她不在场,没听见,但是贺川提到了他们俩未来的事。
贺川也说了他也跟她父亲聊过,关于以后的打算,他说不能保证,但是如果不出意外,他事要和她结婚的,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
这话看着没什么毛病,但是他用的词是值得深究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要是出了意外?
那是什么意外?
程回都没仔细想,不敢往坏的地方想,现在想来,贺川说的这番话有很大的问题。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估计跟她差点把命丢掉有关系,也就是说活,贺川是不是想给她讨个说法,所以在想办法对付叶定?
但叶定肯定不是吃素的,他能做到今天这个局面,肯定也有他的手段,他不是好惹的人,加上他手底下那帮不要命的狂徒。
尤其是那个阿正。
他不是什么好人,肉眼都可以看得出来,他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程回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程究看她愣神,拍了拍她头,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怎么在抖?"
程回忽然看着程究,说"哥,我有点……有点不安,贺川前段时间来家里找过我,但是我总感觉他说的话有点不对劲,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有问题。"
"他来过?找你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现在想想,总感觉会有问题,但是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怀疑--"她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声音都有点抖,"我怕他有危险,哥哥,要不你帮忙劝劝他,我是真的害怕。"
"你觉得他有什么危险?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清楚一点,不要含糊其辞。"
程回吞咽了几下喉咙,神情异常的紧张,说"哥,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我只是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之前我受伤,差点回不来那次,是有人故意要我死的。"
程回一开始就担心程究知道这事,也就一直瞒着,不想说。
但是贺川最近的那些举动,让她不得不告诉程究。
也许只有程究能劝得住贺川。
也只有程究可以劝说贺川。
程回也不需要贺川帮她讨什么说法,如果贺川是因为这件事才和叶定接触来往,那其实大可不必,叶定那么危险,她不希望他再出什么事。
"我之前不说,是因为我害怕这事闹大,也怕连累身边人,但是是我太天真了,贺川因为这事,他跟害我的那个人来往,我怕那个人怀疑到他身上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晚了--"
程回也觉得事她自己在家躺太久了,出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了。
程究拧着眉,听她前言不搭后语说这些事,总算搞清楚来龙去脉了,他比程回冷静多了,反而其实更相信贺川,他知道贺川的为人,是不会乱来的。哦,除了在程回这件事上,贺川比较不淡定外,其他事都其实都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真跟程回所说这样,贺川应该会更谨慎,不会乱来。
程究斟酌了会,说"你不用担心,贺川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你受伤这件事,需要单独聊聊。你告诉我,伤害你的这个人是谁?"
程回刚才也没说出叶定的身份来,她迟疑了会,不是很敢说的表情。
的确不敢说。
叶定不是一般人,要不是她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也不会相信叶定居然事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跟外界描述慈眉善目的大慈善家形象截然相反,外界完全事看不出来叶定是这种人。
程回也查过跟叶定相关的事,知道他伪装得多深,要不是她亲身经历,也就不可能知道他是这种人了。
这对程回来说也是一次教训,记忆深刻的教训,差点没了命的教训。
把事情告诉程究后,程回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觉得因为自己,把身边人都卷入了未知的危险里面。
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权势滔天的家庭,只是比普通人的家庭环境好那么一点,也没有太好,她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商业巨腕,程究也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角色,她对自己的家庭环境有一定的自我认知。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办法跟叶定这种条件的人与之对抗的。
叶定有钱,富甲一方,而且人脉广,要是想整一个人,也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的。
所以从一开始,程回就觉得不安,很不安。
现在贺川因为她而和叶定来往,要是被叶定发现到了什么,那贺川就危险了。
她不希望贺川再去冒险了。
这种事以后都不要有了。
她跟贺川说,贺川肯定不会听的。
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程究身上,希望程究能帮忙劝说一下贺川,要他不要乱来,更不要因为她,而把自己置在危险的地方上,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这绝对不是。
"哥,你一定要帮我劝劝他,他别那么一根筋。"
程究明白她的感觉,说"我会找他聊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事情还没那么糟糕,他也不是什么胡乱来的人,这点你应该相信他。"
"话是这样说,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阿姨来敲门了,阿姨站在门外说"吃饭了,回回,你起来了没?"
程回立刻应了一声"起来了起来了,我起来了。"
"行,吃饭了,等会饭菜都冷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中午辛甘没过来,她带着小满乐回辛家陪外公外婆去了。
程究刚好有空回来看看程回,顺便简单聊聊。
饭桌上,今天也算是人齐了。
但是程回一直低着头吃饭,也没抬头,也没夹菜。
程父看她这样,以为她怎么了,就问了句,她恍然回过神来似的,说"我没事,没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
"真没事。"
程父说"你要是不舒服可要说出来,别自己憋着,知道没?"
"我知道,好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事我肯定会说。"
"那可不一定。你有事情向来都憋在心里,跟谁说都不会跟爸爸说,你小时候那会还总爱跟贺川说。"
程父见气氛沉默,想活跃一下气氛,不要看起来那么压迫,就开起了玩笑。
"我看你就是从那时候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
程回被说得无地自容,说"也没有吧,我什么时候这样了……就只是顺便而已,就找贺川顺便帮帮忙,也没有往外拐那么严重吧。"
程父可不相信她说的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知道的,养你这么大,我还不了解你么。"
程回以为程父是不高兴了,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她顿时就紧张起来,连忙解释说"爸,不是的,我也没干嘛,我就走了会神,没什么事。"
"你有事也不会说,你问你哥,你小时候大事小事哪一件不是找贺川,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
这话是没说错了。
只是现在从程父嘴里说出来,程回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感觉挺对不起程父的。
她好像一直都是往贺川那边跑。
所以程父这话说得其实也没错。
是她的问题。
程回一下子被说中了,头低得更厉害了。
程父赶紧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他说错话了。
程回还是没抬头,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还是程究说了句"爸,你别开玩笑了,她听进去了。"
也就程究知道程父在开玩笑。
程父笑笑"傻孩子,你干嘛呀,爸在跟你开玩笑而已,不要在意。"
程究去冰箱拿了一瓶罐装的小可乐给她,说"喝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别在意爸说的话,他看你闷闷不乐,所以在开玩笑逗你。"
程回鼻音很重,嗯了一声,盲抓过可乐开了一瓶,喝了口,没说什么。
程父还在笑,说"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别在意,赶紧吃饭吧,菜都冷了。"
程回嗯了一声,闷闷说好。
吃完饭,程父和程究出门散步去了。大概是有什么事要聊。
程回洗个脸出来就不见他们两个人了,还是阿姨说他们俩散步去了。
程回直觉他们俩肯定背着她要聊点什么,她有点担心早上跟程究说的那些事,他会跟程父说。
毕竟程父知道的也不多,谭北没有全部告诉程父。
所以她赶紧拿了手机给程究发了条短信,让他保密,别跟程父说。
就算程究没有这个打算,她也可以提醒一下他。
反正就是不能跟程父说就是了。
程究没回消息,不过应该是有看手机的。
而程父和程究的确是有事情要谈。
程究没有跟程父说程回的事,而是跟程父说"听说贺川的父亲身体情况不太好,现在又住进医院了。"
程父叹了口气,说"贺川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也是听他随口一提的,也没说具体情况。"
"他也是不幸,生在了一个这样的家庭里,现在贺炜病成这样,他还照顾着,也算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了。"
贺家之前的闹剧,程父也知道一点,即便不知道全部,但也听说了。
"现在贺太太也出了事。贺家今年是流年不利。外面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都等着贺川出事,现在希望他倒下的人,可都等着呢。"程父不是不看新闻,他都有留意最近的新闻,包括贺太太失踪的案子。
这件案子也是有很大的嫌疑,警方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展,肯定是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都不是经办这件案子的当事巡捕,具体案子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只能看警方已经发布的消息。
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的。
程究嗯了一声,说"嗯,我也听说了贺太太这事。"
"贺川的压力应该也不小,你找找他,聊聊,看看需不需要帮什么忙,要是他不需要,也不要勉强,他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要是没什么事,他想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之前贺川来,没提起过最近发生的事,主要还是聊程回和他之间的问题,贺川不是回诉苦的人,最多就是当初贺承和贺太太联合起来抢贺家家产的时候,他来过程家,似乎是想请程父帮帮忙。
但是那会程父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答应,也就是没有帮忙。
而之后贺川再也没有来过,更没有求他们帮忙。
在程父看来,贺川是有很骨气的,而且明辨是非,并且成熟稳重,抛开年纪的事情外,其实都他条件很好的。
这几年贺川的私生活也没有传出负面的报道,当然了,除了他上一段的感情,那段感情,也是程回在国外读书那会才有的,那段时间,他们俩是分开的,程回和贺川要是再找,也是于情于理。
所以这不构成什么问题。
只是不过贺川是差点结了婚的,这件事,说起来,程父其实有一点点意见,但是不影响大局面。
而且也没结婚。
程究听程父这样说之后,说"贺川不需要我插手他的事,他有注意,至于贺太太这桩事,警方那边还在调查,还是等警方调查清楚吧。"
"爸,平时还是得多留意一下程回的状态,我担心她知道一些事后会钻牛角尖,她要是钻牛角尖,那很难劝她。"
程父说"你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到底事自己女儿,程父还是很心疼她的。
父子俩也没走太远,随便走了走,聊了几句,走着走着,程父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了句"你自己的身体还行吧?没有什么问题吧?"
程父若有所指,但是没有直说出来。
程究习以为常了。说"没事,没问题。"
"你自己平时也注意点,虽然说你是因公受伤,但是那玩意的上瘾程度还是不能小看的,我就怕你经受不住诱惑,在日常生活还有工作里,你都要时刻提高注意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媳妇有孩子,你也要为她们负责人。"
程父时不时的就敲打提醒他,就怕他主动犯错。
要是因为工作而避免不了,这是可以原谅,只要不是他自己主动染上就还有救。
虽然说都过去好几年了,程究也早就戒掉了,也走了出来,各方面都步入了正轨。
但是程父还是比较担心,都了解这玩意置人上瘾性有多强,有的人碰上,一辈子就毁了。
别说程究了,就连年轻那会的他也不一定能保证能断得干干净净的。
程父就是怕他走错路,那辛甘和小满乐可怎么办?
而程究现在的工作也充满各种诱惑。来自各方各面的,程父也是过来人,很多黑暗的事情都见过不少,而程究做这份工作,第一个就是要克制住诱惑,不能掉入陷阱里。
在程究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教导的。
而程究几年前那次受伤,也是因为工作,这并不可耻,而且程究后续也是恢复得不错,但是身上也留下了一些抹除不掉的疤痕,而有些疤痕不是烙印在皮肤上的,而是在骨血里的。
程父就是要他时刻提高警惕,不能出任何事。
这也是为了他好。
程究也明白,他说"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你从小就不需要我和你妈妈操心,这点我还是放心的,不过生活毕竟充满各种不确定的诱惑,阿九,你不要掉以轻心,你现在不能出一点错误,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有小家需要照顾的人,你肩上的责任,你怀里的妻儿,都需要你。"
"回回以后会有人照顾,你也不用太操心了,现在就剩下回回了,回回要是能早点结婚,生孩子,我还能抱个外孙,或者外孙女,这样我也能放心走了。"
程父说着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程究立刻皱眉,说"不至于,爸,你不要这样说。"
"我的身体情况我也知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回回了,哦,还有乐乐。家里的女孩子都需要照顾,我也不是说她们不独立自主,只不过她们要是都有人照顾。陪着,我也不用那么担心。"
"乐乐还小,爸,你不用这么快担心她以后嫁人。回回现在也有贺川,看得出来,贺川心里是有她的。"
"这我也能感觉到,只是贺川有时候太孤独了,我担心他对待回回用错了方式。"
太孤独的人,一般都比较敏感和自我。
贺川不敏感,但他自我,有些事程回不需要他那样子做,可他觉得那样是对程回好,所以他会坚持那样做,别人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这就是程究担心的点。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贺川,他是什么样的人,程究心里有数。
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看单方面对另外一个人有多好,而是看双方彼此的,感情也是需要彼此成就的。
程究有经验,所以才会这样想。
程究和辛甘之间也吃了不少误会的苦。
好在他们俩比较坚定,也相信对方。所以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说白一点,就是贺川比较有主见,也是因为太有主见了,有些事情的对与错全是看他自己,只有他自己能让自己回头,别人干预不了。
程父不懂这些,还是程究自己比较清楚。
所以他还是得找贺川聊聊。
……
这天下午,贺承被巡捕找了。
就在酒店里,贺承刚从外边回来,巡捕就坐在酒店大堂等着。
贺承被拦下来,说"你们未免也太闲了,不去抓罪犯,一而再而三来骚扰我。怎么,我长得像罪犯?"
其中一个巡捕笑笑,说"话不是这样说,贺先生,我们也是想找你询问一下跟案子相关的事。"
"之前几次还没问够?还要问多少次?巡捕先生,你们这样我都要怀疑你们的办案能力了,要是不行,就跟你们上级申请换人办这个案子,不要浪费时间了,也浪费我的时间。我母亲现在生死不明,就算是死了,尸体呢?为什么连尸体你们都还没找到?"
贺承说这话的时候嗓门挺大的,就连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听见了,纷纷投来视线。
一位巡捕清了清嗓子,说"贺先生,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悲剧发生,但是事到如今,我们也需要您的配合,配合我们调查这件案子,早点找到您母亲的下落,破案。"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找个地方聊聊?"
贺承嗤笑了一声"说起表面话你们是一套接着一套,厉害得很,找我妈要是有这么厉害,也不至于三番两次来打扰我。"
"说实在话,被你们巡捕找实在没什么好事,我要不是脾气好,早就不伺候了。"
其中有一位巡捕都有点不爽了,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用这种口吻跟他们说话。他们办案事不需要调查吗?要是真有什么容易,那天底下就没有悬案了。
看这贺承的态度拽得跟什么似的,其中的一位巡捕早就不爽了,但要不是现在在办案,身上穿着jgfu,他要是个普通人,绝对不会放过贺承。
但是他们今天来这一遭,其实也没有收获,因为贺承跟之前一样,就是不太配合,问东他说西,他又不是嫌疑人,不能用对待嫌疑人那套对待他,他的义务仅仅是配合调查而已。
所以那位看不惯贺承的巡捕心里恼火得很,结束问询,回去路上就跟前辈吐槽了。
"这贺承的嫌疑最大,我觉得,就他这种态度,压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开车的巡捕听到这话,也明白他的感受,笑着说了句"那一个正常人该有什么反应?"
他说不上来。支支吾吾了片刻,说"反正就不该是他那种反应,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他失踪这么久的母亲,问他什么事,他都不正面回答,他要是真担心,怎么可能是这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庭环境,这个贺承从小就是被宠到大的,衣食无忧,被宠坏的人,怎么会懂得基本的道理。"
"我也是经历太少,经验不够,贺承这种人,就不应该像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
"你不用激动,贺承这种人是少数,不是多数,要是多数,整个社会都乱套了。你要从他的成长环境分析他这个人的性格,他这样,也是因为家庭关系,不过这种人,不好对付就是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他一直不配合,我们的案子没有进展。"
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开着车,慢悠悠道"先回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到时候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回到局里,当场就开了个小会,会里就说了这事,如何重新调整办案方法,看还有没有其他突破口。
就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人提出了贺太太的失踪跟贺承有关系。
毕竟贺承之前一直跟贺太太要钱,但是一个老太太,没有收入,也没有存款,都没有钱,哪里来的钱给他。
贺承几次要钱要不到之后,就跟贺太太起了争执,然后出现了意外,错手杀了老太太,尸体也被贺承处理干净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决了。
不成立。
因为贺承找贺太太要钱都要到了。
贺太太最后还是给贺承转了钱的,既然是这样,那贺承是没有理由杀害和抬爱,要是贺太太死了,那贺承以后还找谁要钱?
所以贺承是不会毁掉自己的提款机。
虽然这样说对贺太太很不好,但是这也是事实。
贺太太对于贺承存在的意义来说,就是提款机而已。
其他的没有了。
贺承可不是什么孝顺的人,他眼里只有钱,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可是这样不代表贺承就没有嫌疑,有个巡捕就觉得是贺承做的,只不过他作案手法高明,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而已。
说不定案发那晚出现的神秘人就是他。
但是也只有一个人是这样想的,其他稍微有经验一点的巡捕可不是这样想,因为贺承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而他也不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所以不出意外,排除了贺承,只不过他们找贺承只是想调查一下看有没有漏掉的细节。
但是几次去找贺承,都没有好消息。
贺承也不耐烦了,甚至不配合他们的调查。
贺承这边没有进展,那温凉还有严津呢。
处理温凉和严津这边的巡捕也是摇头,说"不顺利,见不到人,那个温凉据说回家了,家里人生病,她家在伦敦,就直接出国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让她出国?"
"她说她家里人生病了,病危,需要回家看看,这个……她也不是罪犯,不能拦。"
"严津那边呢?"
"没有进展,他说话滴水不漏,很难找到漏洞,一切都很像是真的,看起来没有问题。"
也是因为没有问题所以更有问题了。
但是没有证据。
说来说去都是没有证据。
那这个贺太太总不能是自己失踪的吧?
但这绝对是不可能,魔幻了,那凶手肯定是个人,也在他们之中。
只要在他们之中找出来谁在撒谎,就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他们现在感觉距离真相很近,已经是触手可及的,但是真正调查起来,并非如此。
因为严津从收买的人那里得知了警方这边的最新调查动静,那人还提醒了严津,说已经开始怀疑他身上去了。要他小心点。
那人还多问了句"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他也只是收了钱卖点消息而已,可不希望严津是真的杀人犯。
小的错误可以理解,但是大错问这是底线问题,绝对不允许的。
那人也是贪生怕死,虽然爱钱,但是不希望因为这事把自己的前途牵扯进去。
所以他很谨慎也很小心。
每次贺严津联络,都没让严津留下什么把柄,他不放心别人,他只相信自己。
钱也是给的现金,还不是连号的。
要是连号的,很容易查出来的。
他做得很小心了,但即便如此,他的直觉告诉他,严津肯定是不简单。
严津开玩笑说"别紧张,看你那表情,放松点,我呢只是因为一个朋友牵扯进去了,我想帮朋友,你放心,这事绝对跟我没关系,要是跟我有关系。我还不得跑掉?但你看我公司都在这里,刚开的公司,怎么可能跑。钱都投进去了。"
"不是你就行,我也只是问一下,有点不放心,严津,你得跟我保证,这事绝对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做的,要不然,我得跟你划清界限。"
"放心吧,我们是第一次合作吗?我你还信不过么?"
"不是这问题,我需要小心点,不能被抓到把柄,你要是没事,那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前提你得保证。"
严津就差发誓了,他无可奈何笑着说"好了,我给你发誓,我要是说假话,我老婆生儿子没屁眼。行么?"
发了个誓,稳了那人的心。
这顿饭局结束,严津就给温凉打电话了,说"情况可能不太乐观,提前给你通个气,你回来巡捕肯定又会来找你,温凉,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回来了,这边情况我先周旋着,你继续以你家里人病危的借口留在伦敦。"
"这么严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