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说"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他很大方,在经济补偿方面是不会亏待温颜的。
但是他转而说"你之前算计程回这事,一码归一码。"
"贺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算计程回,你有什么证据,我算计她什么了?"温颜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虽然心里慌,没什么底气,但是不至于被他唬住。
这么久来他从没提过她出车祸陷害程回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而被她收买的肇事司机最后也招供了,说是他诬陷的程回,但是也不敢出卖温颜。
她后面去找过那司机,司机已经坐牢了,她这才知道,其实是有人对他施压,如果不说出实话,那他家里人就会遭殃。
司机知道两方都不能得罪,于是自己把罪名都揽了下来。
所以这事才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只是贺川忽然这么一说,她没料到,愣了下而已。
贺川拿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说"需要我把那司机找来跟你对峙?你能收买司机,我就不能?温颜,我没打算对你下手,只不过。你惹了程回。"
"你是不是疯了,我惹了程回?我才是你女朋友,是我和你办了婚礼,她算什么,她心里压根没你。"温颜看到他抽烟,就来气,说"是我傻,不知道你和她旧情未了,怎么,现在迫不及待跟我断了关系,找回她?"
"你是把我当什么了,垫脚的?利用完就丢了?"她今天出来化的妆容格外精致,这会五官狰狞在一起,说,"我告诉你贺川,我不会白白被你利用,你们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
"你不要我,也别想和她重修旧好。我温颜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贺川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显得薄情又寡义,"说完了?"
"贺川!你别太自以为是了,这个世上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
"说完了那就回去联系温先生,也就是你父亲,问问他,还好么?"贺川也不和她争论了,弹了弹烟灰,起身要走。
温颜追了上去,立刻意识到不妙,再三追问道"你什么意思?我爸爸怎么了?"
"你敢背着我玩花样,有本事藏的严严实实别让我发现,我既然发现了,就不会跟你客气。"
温颜的父亲早些年在大学做教授的,有职称,还是挺出名的,虽然不是在国内大学当的教授,他在那所学校颇有名望,在校期间也有在学校外面做些投资,其中涉及几个跟传销有关系的金钱项目。
也跟几个前几年落网被抓了的金融诈骗犯来往亲密,曾经也一度被怀疑温先生也是其中一位金融诈骗犯的同伙,最后温先生还是洗清了关系。诈骗案跟他没有关系。
温颜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其实过去很多年了,没人关注了。
不提的话,她其实完全想不起来。
自从出现这件事情后,温先生就不搞所谓的投资了,他就做些餐饮生意,小本投资,利润不大,但是稳定。
贺川吐了口烟雾,说"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回忆。你父亲既然是位教授,为什么会牵涉进一单金融诈骗案里,这事有些年头了,你要是不记得也正常,不过,不代表别人不记得。"
"你什么意思?"温颜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用力扯住他的衣服,抓出了折痕。
"你查我爸爸?贺川,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贺川就这么看着她,多说句废话都懒得说了。
温颜自顾自笑了笑,冷淡说"我就想好奇,你对程回也这样?还是说,她父亲受贿的事是你搞的手脚,这样好达成你的目的?她知道吗?"
温颜明知道受贿的事情是她联合贺太太做的,并不是贺川做的手脚,这事跟他没关系的,她故意这样说。也是为了撇清自己。
程父受贿这个案子闹的风波挺大的,她知道也不例外。
贺川抽回手,说"这些事倒是不用你关心,也不用你去打听。"
温颜表情隐忍着,勾唇角冷笑"为了给你的旧爱出气,你连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情分都不顾及了,学长,我怎么感觉从来不认识你,你真的是我认识的贺川?"
只是不会有人回答她的。
……
温颜算是看明白了,贺川是铁了心为了程回和她断的一干二净,在医院闹的那次,不过是双方彻底撕破脸的契机,也就那次,贺川在调查她了。
他查到了她父亲的过去的黑历史,也是因为她陷害了程回,他这才对她下手。
温颜也没想到他是真能狠下心,因为区区一个程回,和她撇得一干二净。
这得多在意程回,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痴情种。
温颜算是恼羞成怒了,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后悔对程回做的事,她算什么,贺川最难的那几年是她陪着他一块熬过来的,彼时程回在哪里?她算什么。
温颜越想越难以平息心里的怒火,她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都是贺川造成的,她不可能就这样罢休,绝对不可能。
……
这天,程回吃过饭就回房间睡午觉,她的日子过得很平淡,没什么大事发生,吃了睡睡了吃,美名其曰养身体,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这是在逃避,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她大概就会离开这。
刚躺下没多久,门铃响了,她的房间能听到,连忙起床下楼去开门,她以为是叶岩过来了,忘记带钥匙,这才摁门铃。
开了门,却见到一位和叶岩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穿着黑色的唐装,身后跟着几位西装保镖。
"……"程回顿了顿,说"请问你是……"
"阿岩没跟你说吗?我是他父亲。"
五官有几分像,但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叶医生是温文儒雅的类型,而眼前这位看起来像是混黑的老大。
"怎么,就在门口聊吗?"
"不好意思。"程回连忙侧身让他进去,他的保镖则没有都跟进来。业务娴熟站在门口两边。
程回被这种阵仗唬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医生父亲忽然过来,是找叶医生吗?那她需不需要联系叶医生?
毕竟是叶医生的父亲,程回热心肠招待,端茶倒水的,叶医生这茶叶挺多的,品质很好。
叶父不动声色打量程回,等她端了茶水过来,他说"程小姐请坐,不用客气。"
看来,他是知道她是谁。程回想。
要不然怎么知道她姓程。
"叶先生您好,您过来是找叶医生吗?他现在不在,需要我帮您联系他吗?"她试探性问出声。
叶父说"不需要。我今天来是找你的。"
他要是找叶岩,直接去公司就行了,就是趁着叶岩不在,才特地过来一趟,是冲她来的。
程回脑袋胀胀的,说"找我?"不太置信的表情。
"恩,找你。"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和阿岩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以前他是我的医生。"
叶父直接道"你有心理疾病?"
程回没回答,低了低头,眼神没有焦距盯着角落看。
"程小姐,别怪我说话直接,阿岩是我儿子,我听他提过你,说你是他的病人,他之前给你治疗抑郁症,是吗?"
"恩。"她轻飘飘的。
"我也不瞒着你了,阿岩是我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以后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我希望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程小姐长得漂亮年轻,的确招人喜欢,你要是想和阿岩在一起,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他除了钱,给不了你什么。你还是一个心里有疾病的人,说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你自己也控制不了,我没说错吧?"
"……"
程回慢慢攥紧了手指,脸色有些难看,说"叶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叶医生是朋友关系,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说。"叶父笑呵呵的。
他看起来笑呵呵的,但是很明显是不相信她这番话。
"程小姐,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小年轻在想什么,看你这个样子,似乎并不了解他的情况?我也不怕直白跟你说,你来这也不算久了,你和阿岩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他因为你,跟我谈条件。我也想男人年纪轻轻,总有几个喜欢的女人,这也正常,但是他的情况会复杂些。"
叶父一开始不打算插手叶岩的事,只要他最后听从安排,娶他安排的女孩子为妻子,他也不就来找程回了,只是叶岩似乎没打算听他的安排,一意孤行。
他这才选择找程回聊聊。
程回算是听明白了。叶父大概是把她当成了叶医生的女人了,所以才会找她来说这一番话,大概意思就是让她别纠缠叶医生了,叶医生和她没有什么结果的。
程回笑笑,说"我和叶医生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其他关系。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叶父说"看样子你也不傻,阿岩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是不是朋友,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出来。"
顿了几秒,叶父看到她手臂上戴了个黑布,又问"程小姐,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
晚上,叶岩回来,看到她在厨房忙碌,心里才踏实了些。
白天叶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晚上回家一趟,有他回家之前,鬼使神差先来看一眼程回。
程回的态度跟往常没什么两样,她看他急忙忙进来的模样,说"怎么了,走这么急?"
"没事。你吃饭了吗?做饭的阿姨没来吗?怎么是你在厨房里煮东西吃。"
程回说"我闲着也没事,刚好阿姨说她家里有点急事,晚上过不来,跟我说了。我也不是不会做饭,随便煮点凑合就行。对了,叶医生,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做。"
"不用了,我等会还要出去。"
程回没问他什么事,就提醒他注意安全。
叶岩又问她"今天没什么事吧?"
程回这才想起来,说"没事,对了,白天的时候你父亲来过。他可能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我跟他解释过了,可能也对,我似乎叨扰你太久了。"
"他来过了?"
"对。也没什么事。"程回摆好了餐具,一边说,"我这几天看到了一间公寓,过几天搬出去,我仔细想了想,一直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也行,先前打算考研,墉城的院校我不太感兴趣,干脆考国外的,这样,我就不怕没事做了。"
叶岩拧眉,欲言又止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既然你决定好了的话,那我也没拦着你的理由,你租哪里的公寓,我帮你看看。"
"我和同学一起租的,她也要考,也是刚好,所以就跟她一起住了。"
她微笑着,表情柔和的不像话。
她状态虽然没有恢复到最佳,但是脸色红润了些,精神了些。
没有刚来那气息奄奄的模样。
叶岩觉得自己把她照顾的很好,她的状态还算可以了。
"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越快越好吧,我也想早点安心复习。不好意思,叶医生,叨扰你这么久。"
"程回。不用跟我说客气的话,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是依你的。"
程回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消失,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耸了耸肩。
叶岩很快就走了,去叶父那路上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程回要搬出去的事,是不是今天那个男人过来跟她说了什么?她才忽然说搬出去住?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似乎就是叶父说了什么,程回这才想搬出去。
叶岩回了叶父那,进门叶父便问他有没有吃饭,没有的话留下来一起吃。
叶岩不是来吃饭的。也没食欲,说"白天你找过她了?"
"谁?"
"不用跟我装傻。"叶岩对谁都是非常温柔的态度,除了叶父。
"哦,来兴师问罪了?"叶父笑了笑,"她是你什么人,不是病人吗?既然只是这层关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之前说好了,以后你别去找她,要是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别怪我翻脸。"
叶父呵呵一笑"你在命令我做事?"
"我说过,我不稀罕你的钱,她是我的底线,你要是再去找她,别怪我跟你划清界限。"
叶父一肚子火,说"看来,她不止是你的底线,还是你的软肋。我要是真动她,你拿什么跟我抗衡?回去做你那破医生?跟我对着干?"叶父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你得听我的。"
"别做梦了,我答应回来帮你是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别摆出一副假惺惺是我爸的嘴脸,我的家人都没了,而你?不过只是我生理上的父亲而已,我对你没有一丝感情。你给我这些。我一点都不稀罕。"
叶岩也是直接把话说死了,他是真不稀罕叶父的钱。
"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你没说过,至于那个女的,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别玩过火,把自己栽进去。这个世界女人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岩懒得跟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叶父就是一个没道德底线的人,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抛妻弃子,要不是他没有儿子,怎么轮得到他叶岩的一天。
叶岩说"刚才的话我也没开玩笑,我什么都没了。也不怕再次一无所有。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
"阿岩,你混账,怎么说话的?"
"行了,我再次重申,今天的事情没有第二次,再有第二次,别怪我。"
叶岩对他的恨不是一天两天积攒下来的,是长时间积累的。
叶父也明白他不是开玩笑的,既然说出口,就能做到。
程回很快就搬出去了,东西不多,搬去了和同学住。
同学也是留学狗,一边工作一边考研,原本不想考了,但是她打算回国,那还是进修下学历好了,考完了再回去,好歹也算是镀了一层金,至于含金量,要看什么学校了。
程回又开始重新投入复习当中,极力不让自己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她会胡思乱想,无法控制。
转眼入夏,伦墩的夏天很快就到了。夏季再热也没墉城热,有时候一个夏季也不需要穿裙子,程回很喜欢这的夏天,清爽,舒服。
只是偶尔她会想家,想念家里人都在的时候。
她经常跟程父发信息,告诉程父她在伦墩一切都好,就是偶尔会想他们,但是没考上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程父觉得她不待在墉城也是好的,鼓励她多出去走走看看,不要怕累,趁年轻,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程父希望她不要等以后走不动了再后悔。
人生啊。只有一次。
程父不想她一直沉陷程夫人离开的痛苦中,她能走出来,这也是他希望的。
……
贺川处理完了公司的事,吩咐了张助订了张机票,说是要去一趟伦墩。
张助问"去伦墩吗?是有什么生意吗?"
"找人。你顺便找人查一下,程回住哪里。"
张助"……"这是要去找程回?
过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张助不敢耽误,立刻去办了。
找人得花点时间,没这么容易找,张助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
程回的交际圈一向很窄,她觉得自己是有阴影了,跟谁都不敢交心,除非是那人值得她信赖。
而且她记忆力也不太好了,当初就没记住班里大部分同学的名字,后来毕业回国,只和寥寥几个保持联系,现在跟她一起住的同学是其中一位。
程回自己不擅长做饭,她就叫外卖,而国外的外卖费很贵,她也不想大手大脚花钱,就买了食材自己在公寓里煮,但是煮的都没有同学煮的面香,煮出来的东西她自己都没食欲。
好心肠的同学就说帮她的份一直煮了,两个人一起平摊费用,这样就省事了。
程回立刻答应了,同学煮饭,她洗碗,这样搭配,很合适。
同学白天上班,她一个人能安心下来看书,而叶岩也是白天过来看她的,每次来都带了很多吃的,知道她要自己学做饭,叶岩还买了很是菜谱给她,说是期待她的手艺。
程回不太好意思说"我是没这个做饭的天分了,还好我同学会,最近都是她做饭。"
"你不学了?"
"学了也不会,做了自己也不吃,算了。"她认命了。
叶岩开玩笑说"那你以后要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
她忍不住想起了贺川,他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
叶岩看她一会儿走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怎么了?"
"没事。"程回回神。
"对了,你想考什么学校,还是你之前的母校?"
"母校吧,熟悉一点,要是有其他学校选择也可以,到时候看一下。"
"恩,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找我,我还是能帮到你的。"
程回说"叶医生,你不要这么客气,你每次过来都这么破费,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还不肯收我的医药费。"
"那我要计利息。你想想,怎么还。"
程回"利息?别,当我没说。"
叶岩目光温柔"以后还提不提给什么医药费?"
"不提了,是我不对。"
叶岩说"好好加油复习,有事就找我,我都在。"
"好的,谢谢,很谢谢你。"顿了顿,她说"我也要争气点,要不然总是麻烦你。"
叶岩淡淡的笑,要是能被她需要,他也乐意。
晚上同学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一袋子零食。瞬间知道谁来过了。
"程回,你那个追求者又来了?每次来都带这么多好吃的,对不起,实在太香了,我好希望你一直被他追。"
程回无奈笑,说"不是,是我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我也想要,程回,你就别害羞了,我都知道。"
叶岩每次带来的零食之类的都有同学的一份,程回自己也吃不完,阻止不了叶医生送过来,她就在琢磨也要送点什么给他才好。不能一味接受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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