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下,木槿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翻新的工匠们,比起其他地方,这里是一定不可马虎的,没有亲眼看着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小姐,喝口茶吧。”
“嗯。絮儿呢?”
“她在花园里陪着念儿呢。”
“那你还不去看着?絮儿太能闹了,万一把念儿给摔了怎么办?”
“没事儿的小姐,我夫君看着呢。”
“他一个男子哪里会带孩子,不如你去找楠伯给他安排个差事做,在家里总比跑遍山谷狩猎强吧。”
“他是个粗人,那些事情他做惯了。”
“那就不行了,那些人把百花谷里糟蹋得胡烟瘴气,我已经告诉师兄们把百花谷的结界重新设好了,以后风丘不准狩猎。”
“是,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找楠伯。”
“把茶放下,你去吧。”
“好。”
“还有一事。”
“小姐请说。”
“我房里有一罐羊脂膏,我没用过,你拿去吧。”
凝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皲裂的双手,感怀在心,默默点点头,“谢小姐。”
“行了。”
“对了小姐,月霜姐姐还在西苑。”
“她还没走吗?二师兄不是早已把门外那些访客打发走了?”
“月霜姐姐苦苦求着,云柳师兄看她可怜就去求了楠伯,楠伯答应她过几日等小姐得空了便会带她来见你,可是她等不及,今早又偷偷跑来找过我。”
“呵!这么迫切,究竟是要做什么?”
“小姐还没有看信吗?”
“你走吧,去把二师兄找来。”
“是。”
“槿儿,其实你不用整日守着,楠伯找来的工匠都是北地最好的。”
木槿不愿一次次刨开自己的心给人看,她浅笑一声,转身走向花园,“师兄,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月霜的事情。”
“哦,那丫头也不肯说到底所为何事,只是一问就哭哭啼啼的,信呢?你实在不愿看的话便交给我处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从前她就处处与我争抢,实在难缠。”
“给我吧。”
“在我房里,等一下叫凝霜拿给你,你看了之后就打发月霜回去吧,她不能再留在木家了。”
“那,寒月庄那边呢?是否需要派人去送信?”
“你说大姐还在寒月庄吗?”
“自从东方老庄主去了之后,大小姐就极力将年仅五岁的华生推上了庄主之位,之后几年更是殚精竭虑为华生扫清障碍,靠着东方修那个混账公子为华生争来了一路坦途,就连阁主离世也只是回来匆匆吊唁了一下,谁料到她竟会突然失踪呢?”
“你说大姐靠着那个东方修?那大公子和姐夫呢?他们不管吗?”
“你一点都不知?”
木槿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凉,“我出去之后难过了一阵子,后来又太忙乱了,就忽略了大姐这边,我原以为她好歹是寒月庄的少夫人,就算处境艰难,也是大家族的人,应该不会太差,而我的身份,不方便……”
“你何必在意那些,师父可是把你当做至宝好好养大的。”
“就是这样才会让两位姐姐更加心寒吧?”
“罢了。我接着说。”
“嗯。”
“三公子的性子本就清淡,再加上他又是大公子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孩子,从小看着全家人的脸色长大,不得不学会了察言观色,卖乖讨巧那一套。其实他心里十分挣扎,这份挣扎也只有大公子看在眼里,所以两人从小就感情深厚,他对大公子也相当依赖,大公子对他呢,自然也十分迁就。”
“这么说是大公子主动放弃了庄主之位?”
“江湖中的传言是两位公子抱着老庄主的尸身回到寒月庄之后便失踪了,只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下家中事务。”
“那后来呢?”
“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大姐是如何一人扛过家族及外人的压力的?我居然不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去帮她。”
“槿儿,你的心思大小姐怎会不知。”
“我以为姐夫只是不爱她,但至少会对她和华生好,看来我想错了,一个人若不爱了,那就真的不爱你身边的一切。”
“呼!”木云柳伸手拍拍木槿的肩,安慰她,“你也别急,反正大家都回来了,近日还添了许多不错的高手,我明日就发动大家出去找,一定能找得到。”
“但愿吧。”
“沙沙沙……”
“谁?”两人对了一眼,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隔壁西苑墙外的一棵大槐树上,树叶不住地来回乱颤,一道黑影迅疾地闪过,踏着树干飞入了后山的密林中。
“别跑!”
“师兄!不要追了,他轻功极快,追不上了。”
“这……”
“他又来了。”木槿皱着眉头轻叹一声。
“是何人?你可认识?”
“不知,那晚我在陵寝祭拜时曾有个黑影躲在树上窥视,等我唤他现身之时他就跑了,我感觉应该是同一人。”
“那墨菊一定也是此人所放,那他一定就在后山,我明日带人去搜山。”
“不急,他一定还会再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他会来吗?”
“一定会。”
“我还是不放心,今夜我会加强各院的巡防,你也不要四处乱走。”
“嗯。”
木槿若有所思地朝四下看了看,转头问木云柳,“师兄,如今东方家的长辈都相继失踪,华生是谁在看顾?东方修吗?”
“正是那厮,这几年他可是捞的盆满钵满啦,一面管控着寒月庄,一面在落月城欺行霸市,恶行路人皆知,可怜了华生年幼无知,还要处处受他影响,只怕那孩子的心性也跟着长歪了。”
“不会,他是我大姐的孩子。”木槿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说错话了。”
“絮儿该休息了,我去找她。”
“那我去布防。”
“你决定就好。”
“行,我去了啊。”
“哎,师兄。”
“还有事情?”
“你留下的那些人,我想见见。”
“好,那就明日吧,我让他们在南苑前厅等你。”
“好。”
木槿脚步轻盈地穿过后院的小门再次去了陵寝,她静静站在父亲的墓碑前,轻轻闭上了眼睛,周围很静,有风吹过脸颊,有小虫爬上脚背,还有,阵阵熟悉的香气。
“是你吗?不,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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