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萧然提剑来到密林时肖长青早已等在那里了,面对满目怒火的肖长青,木萧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你是要杀我吗?”
“是。”
“为何?”
“你死了,她才能活。”
“就凭你?”
“为她,我愿。”
“好,拔剑吧!”
“哈!”
肖长青率先拔了剑,踏着细碎而密集的步子迅速跑向木萧然,刺出的剑被木萧然挡下。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在林间穿梭,你攻我守,你退我进,打得不可开交,难分伯仲。
“小姐!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箫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站在窗前赏花的木槿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望着窗外的一树木槿淡淡地说,“木槿花又开了,不知我以后还能不能看到。”
“小姐。你说什么呢?咱们这一院子的木槿树都长得十分好,每年都会按时开花的,怎么会看不上呢?”
“凝霜,他们在哪里?”
“哦,就在后面林子里。”
“你帮我简单收拾一下,记得带上我的发簪,我去看看。”
“小姐你这是,要有吗?你不要凝霜啦?”
“你要留下来,帮我看顾好这些木槿。”
“呜呜,小姐,凝霜舍不得你!”凝霜抱着木槿的肩膀哭的稀里哗啦,木槿有些动容,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或许以后她能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会再回来。
“好了,你去吧。”
木槿寻着小时候大姐带她走过的那条小路,亦步亦趋地向密林里深入。
“肖长青!你放弃吧,你我无仇无怨我不想杀你,今日就放过你,不要再打了。”
“你是认输了吗?还是你觉得我杀不了你?没有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接招吧!”
透过晃动的枝叶,木槿看到了执剑对峙的两人,她无法想象她的萧然哥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会怎样,但她心中的恨呢?
“肖长青!你住手!”
“槿儿?”两人双双回头,木槿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槿儿!你快让开,我是在为你讨公道,他对你做了天地不容的事情,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是我与他的事。”
“你是舍不得他死吗?你太心软了,他们就是看你这样才敢一次次伤害你,如今你的身份早已人尽皆知,江湖上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更是借此事前来挑衅,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
“你不要再说了,我需要时间想清楚,总之他不能死。”
“你糊涂啊!”
“我阿爹死时也未解释清楚莫城主之事,如果是真的,那……”
“槿儿!”木萧然静静看着她,她穿着他送的鹅黄色衣裙站在和煦的暖光里,她心里的疼痛,眼神里的挣扎,他岂会看不见?
“槿儿,萧然哥哥怎么忍心看你左右为难?”
“哈哈哈,肖长青!你就这样而已吗?来啊,你我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哼!”
木萧然成功激怒了肖长青,只见他一个箭步飞过来右手挥动长剑的瞬间,左手趁机将藏于袖间的短剑射了出去,木萧然微笑着倒下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看着木槿了,那抹小小的身影变成了红色,又变成了灰色。
“萧然哥哥!”木槿始终没有迈开步子走过去,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双腿发麻跪倒在地。
“槿儿!来,我带你回去。”
“不要,我要带他一起回家。”
“我会好好葬了他的,毕竟他也是你放在心上许久的人。”
“为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楠伯按照木槿的意思将木萧然葬在了南苑大门外的桂花树下,那天的风丘出奇的风大,大风卷着北苑的木槿花瓣漫天飞扬,迷蒙了木槿的双眼。
她在一块青石板上刻下他的名字,他的萧然哥哥爱穿一袭白衣,他的双手凉得让人心疼,他的眼睛里除了她什么都装不下,他的剑叫“孤情”。
“三小姐,你当真要走吗?三位小姐都走了,这个家可就散了呀!”
“楠伯,今后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只是,银库中的银两都送给二姐了,你们……”
“不要紧的三小姐,我们够用,家里的粮田每年收成很好的,我们饿不着,你还是带走吧。”
“不用,我走了。”
“三小姐何时回来?”
“不知。”
“哎!这是怎么了?”木楠无奈地抹着眼泪。
凝霜则躲在门后不愿出来相送,木槿回头找了几次都不见她,只好上了马车。
后来,凝霜追着马车在风丘的山路上跑了很久很久,在回来时鞋子都丢了一只,满脚都是血。
“槿儿,离城到了,进了城先随我回家吧。”
“肖家?”
“不,广华楼你还记得吗?爹娘死后我命东子出城筹集资金,后来我们秘密买下了广华楼,你不是一直想看戏文吗?我欠你一场戏,还你一辈子好不好?今后你就住在广华楼里,想听什么我命他们唱什么。”
“呵,如今倒真是如了愿了。你送我回吾有茶楼吧,我想去看看阿粉。”
“那也好,广华楼的屋子还需要花时间布置一番。”
“谢谢你。”
“不用与我客气,为你做这些我求之不得。”
木槿好像从未认真看过他,原来的眼睛那么亮,像是有一汪清泉般洁净,他如今这幅模样,实在无法想象他从前是个多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傲慢公子。
“呵呵。”
“你笑了?方才是笑了吗?诶呦,你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多如屡薄冰吗?你笑了就好了,这说明终于愿意从过往走出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保证,以后的每天都是晴空万里的好日子。”肖长青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期盼这个微笑盼得眼睛都肿了,他是真的为木槿感到欢喜。
“我只是在笑你,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想知道啊,那就好好同我在一起啊,你有的是时间了解我,我性情究竟如何,你以后会知道的。”
“呵,走吧。”
“那你坐稳了,马上就进城了。”
木槿撩开车前的布帘,重新审视着这座写满回忆的城,街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来来去去的路人脸上带着各种悲喜。时移势易,忘不了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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