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彻夜难眠的木萧然挂着一张布满倦色的脸来到东方家的老宅,轻扣门板,东方信小跑着前来开门,“哦,是萧然公子来了,快请进,我家大公子正在前院练剑,请随我来。”
“有劳信伯了。”
“不妨事的。”
木萧然跟着东方信来到老宅的前院,东方俊泽只穿着单衣正在心无旁骛地练着剑,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木萧然也不吵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东方信下去,自己则倚着身旁的墙壁静静地欣赏起来。一直就听闻东方家两位公子的剑法精湛,却一直不曾见识过他们的真正实力,如今一见,真是让木萧然打心里叹服。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俊泽甩剑转身的瞬间终于发现了立在一旁对他投来敬佩目光的木萧然,他嘴角微微一俏,双脚稳稳地抓地,继而收回了手中的剑,冲木萧然笑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萧然,你何时来的?为何不打断我?”
“难得亲眼目睹俊泽兄的剑法,我自然是要多看一下的。”
“诶。你我剑法不相上下,你又何必过谦。”
“呵!快走吧,咱们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好,等我换件衣裳,马上就来。”
“好。”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没有直接抵达胡府,而是绕道附近的客栈,在进入客栈之前木萧然特意留意了一下身后的街市,“怎么了?”
“哦,没事,进去吧。”
“小二,给天字一号房上一壶好茶。”
“好嘞,二位爷楼上请!”
天字一号房里,木萧然警觉地站在房间四处查验,东方俊泽站在窗边透过虚掩的窗口观察着对面的一处宅院。
“还是俊泽兄想的周全,你是如何知道这个位置的?”
“这全是信伯的主意,他老人家在这方面很是精通,先前我派他出来监视肖月白时发现了这个地方,后来我干脆出了一年的银两把这间房长包了下来。”
“受教了。”
“来,你过来看看。”
此时肖月白正在院中打坐,胡四和小春站在左右随侍,院中除此之外再无旁人,一个老妈妈正在门外倒着药渣。
“俊泽兄,你可知道肖月白得的什么病?”
“不知,但我观他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定是大病,不然他也不会去抢父亲赠与大小姐的泣血珊瑚。”
“泣血珊瑚?”
“不错,正是迎亲当日大小姐佩于颈间的那串珊瑚项链。”
“珊瑚虽然贵重但不至于稀有,胡家家境还算过得去,也不至于为了一串珊瑚去冒险吧。”
“你说得对,泣血珊瑚的确一般的珊瑚,它是我们落月城的至宝,生长于深海,极难捕到,长期佩戴对血气不畅之人有极佳的功效,而可助增长功力,我推断肖月白抢它定是为了稳定自身的病情。”
“既然你早就猜到了为何一开始不说?”
“我也是近日才联想到的,那日匪徒似乎都是冲着大小姐去的,她一个养在闺中的小姐,不可能与人结怨,不是寻仇只能是图财了,可车上的陪嫁之物没人来抢,大小姐身上除了那串项链可就没什么贵重之物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肖月白身患重疾于是盯上了东方家的泣血珊瑚,得知了两家要办喜事,所以提前在秋鸣镇设了埋伏静待咱们自己送上门来,他又是鹤云堂主的爱徒,红树林一站不但没有抢回泣血珊瑚,反而伤了自己的死侍,他们有意反扑,因此在寒月庄外徘徊监视,却遇到了功法高深的三公子,所以……”木萧然不敢再说下去了,他面色往下沉了沉,紧紧盯着东方俊泽。
“分析的不错,八成顾老家主的死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他们这是要与四家联盟挑衅。”
“呃,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总感觉他们在退隐了许多年之后突然现身的背后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们一定在谋划更可怕的事情。”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这个我还想不到,只是你不觉得蹊跷吗?既然他们会使用幻术,那肖月白的病还怕治不好吗?”
“你可听说过火阳盛气?”
木萧然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漆黑,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掩盖心底的秘密,冷着声音说,“那是什么秘术?是我孤陋寡闻了,请俊泽兄不吝赐教。”
“呵!我也是偶然听到了一些,据说是与一个神秘的家族有关,这个家族的人自古习得一种秘术,可使全身血液逆流催生出一股火阳盛气,取其血液可治寒症。”
“寒症?你是说肖月白身患寒症,唯有找到身怀火阳盛气之人的血液才能根治?”
“我观察他许久,看他的症状多半是这样。”
“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
“嘘!快看!”由不得木萧然多想,他就被东方俊泽拉着躲在了木窗背面,窗口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在朝这边注目。
“俊泽兄,他是发现咱们了么?”
“应该不会,这叫灯下黑,他不会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盯着他。”
“还是不可大意,这个肖月白不像你我眼睛看到的这般虚弱,或许这一切的主导正是他。”
“那就难办了。”
木萧然与东方俊泽整整在天字一号房里守了三天,肖月白依旧晨起打坐,过午安寝,入夜练习字画,院子里一众下人出出进进一片祥泰。他二人不慌不乱的安稳模样可气坏了耐不住性子的顾铭轩,想来也是,毕竟死的人是最疼爱他的爷爷,他可忍不下这口气,便私自带了人闯进胡府,话不多说见人就打。
胡四听到院中的吵闹声急急忙忙从房中跑了出来,抬起颤巍巍地手指着顾铭轩,声音里略带心虚,“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胡家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你家主人呢?你不配与我讲话。”
“这,这个疯子,俊泽兄,现在改怎么办?”
“不急,先看看,铭轩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该是有分寸的人,他心里有数。”
“恐怕……”
“再看看,他再闹一会儿肖月白该出来了。”
“你是想?”
“哼。”东方俊泽浅笑着看看木萧然。
只见肖月白披着一件烟灰色的披风,怀抱一只铜制手炉悠悠地从门帘里闪出来,依旧面色煞白唇无血色,像一株枯草般孤立于冷秋的风中。
“你就是这家的主人?”
“正是。不知公子是何人?这样闯进来又是何意?”
顾铭轩颐指气使地指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厮大声叫嚣着,“你,过来!他是你的人吧?他冲撞了本公子我还打不得啦?”
那小厮跪在地上央求着肖月白,“公子,公子你要给我做主啊。”
肖月白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顾铭轩近前,“那公子想如何?”
“我想,我就想揍他。”
“他已经受了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公子的一切损失我愿意补偿。”
“哈哈哈!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本公子不要钱,只要人。”
“那我要是不肯呢?”
“不肯?”顾铭轩眼神一横,不等肖月白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打翻在地,任由顾铭轩一拳一拳重重打在他身上,他只是死死抱着自己的头一声不吭,一旁的胡四眼睛里马上要喷出火来,但是他不能动,因为肖月白给了递了眼神,他必须要忍着。
顾铭轩打累了,见无人反抗也只好作罢,挥着袖子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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