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执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之前,车轱辘声突然加速,插入的黑影夺走了还未从徐师手中转交给阿执的,最后一只飞耳紫睛鼠。
到手了一只鸭子,飞走……
到手第二只,也飞走……
到手的最后一只……
阿执暴怒了“说了是我的,还给我!!”
可惜,徐师已经顾不上被夺走的紫睛鼠,飞跃上小巷两侧的石墙,失魂落魄,满屋顶寻找那冷清的女声和轱辘的声音,跌跌撞撞、急急切切“你在哪里?快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我……”
冷清的女声再无回音。
只是瞬间,车轮的响声消失在了寂静的小巷中。
好像谁都没有来过。
可最后一只飞耳紫睛鼠,的确给突然杀出来身份不明的女人给带走了。
阿执望着空空的双手,欲哭无泪,揪住失魂落魄的徐师,捶打他“赶紧去追啊!她把我的飞耳抢走了!”
“你别打……”徐师顿时对阿执失去了所有的兴趣,甩开她,追踪冷清的女声而去,“是云缳么?如果是她要……那就是她的。”
“可你答应给我了!”
“唉,你不知道,她……唉。我欠她的。”徐师罕见地连连叹气,踮脚飞离追踪那女子的轮椅去了,只留下阿执一人在阴暗的小巷里发愣。
“可你……你也欠我的呀。”
阿执呆呆地站着,灯笼里是快要烧尽的蜡烛。
飞了一整夜的劲,她什么都没得到。
该死的君安人!!!
该死的银月缶!!!
嗖的一声,又是一道剑光。
微弱的烛火扑闪,差点儿熄灭。
幸亏阿执躲闪及时。
持剑的银面具人蒋亦彬拦住了追赶徐师的阿执“悔婚书和除妖榜都还来!”
这可是今晚第四张抢劫面具。
阿执是真的怒了“你们都来抢我!抢飞耳,抢悔婚书!飞耳都没啦!三只都没啦!你还要除妖榜干嘛?我的北泽赤鲸脂,你们倒是先还来!”
蒋亦彬并不像徐师和程不寿,他似乎私下里对这蒙面姑娘心怀某种仇恨,剑锋对指,凌厉无比,阿执立刻察觉到这份莫名的恨意,赤鲸脂得不到手,她全然无心恋战,打不过就得赶紧逃,且迷迭粉所剩不多,但是为了做出唬人的气势,给自己留点儿逃跑的空间,她这一挥手,就好像像满满一大桶迷迭粉泼向蒋亦彬那般。面具人还真以为阿执随身带了几斤迷药或者暗器之类,中招后退一步,以剑身阻挡,这才发现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中了圈套。再看过去,阿执早就提着灯逃走了。
虽然耳边仍是娘亲跃欲开口,伤心又烦躁的阿执打断那通唠叨“娘啊您自己看看嘛,他们都来霸凌我!什么君安男人完美啊,个个坏死了,我才不要嫁!!我已经不求他多么多么好了,只求找一个不欺负我、不打劫我的,有这么难吗?”
哭丧着脸也没用。阿执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尘土。
脑海中全是屡次惨遭抢劫和追杀的混乱,以及得不到北泽赤鲸脂,东雷震国会落入何种下场,突然间灵光一闪,一切的喧嚣嘈杂都安静了下来。
第三声锣鼓尚未响起。虽然飞耳全部落网,但尚未移交官府请赏,因此除妖场并不算关停。
阿执迅速让自己振作起来。
受到再多挫折,长公主府拿出的除妖夜场赏赐北泽赤鲸脂,她还是一定要得到的。
要赶在交上飞耳之前,打个时间差,至少要回来一只。就算她必须再次跟危险的面具人对峙。
那么,去哪里寻找裹挟了三只飞耳的银面具人?
阿执挺心疼翻来覆去割裂又愈合的手掌,小声在心里嘀咕爹、娘,阿执对不住你们了,这一晚上不仅打破禁忌放了血,还……放了好多次……但女儿是为了拿到北泽赤鲸脂啊。
她打定了主意。这座叫她霉运连连的君安城,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呆。正好屡次放血,极其容易吸引聚集妖兽,她也该早点儿离开。
昏暗的灯笼下,满脑子都是北泽赤鲸脂的阿执咬紧牙关,再度以刀剖开掌心,中取鲜血敷上双眼。
反复割裂的手掌虽然可以及时用金边露甲止血,但止不住层层叠加的疼痛。她只觉得彻底痛麻掉了的手,再这么割下去,或许哪次不注意,就给割成两半。
君安城里,本已停止的妖风重新刮了起来。黑暗之中,有些什么正在寻味而来。
叮铃铃……
微弱的铃声伴随着暗涌的夜风袭来。
当眼皮重新睁开的时候,再暗的深渊之中,她也瞧得见被银月缶带走了的妖兽,留下的痕迹。
一切踪迹都指往某个方向。
银月缶三张面具拖着飞耳,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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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面具反射出夜空里偶尔露出云层的月亮光芒。
“……已经决定,不打算交出飞耳了?”银色面具握在手中,酒葫芦别在腰间,胡子拉碴的程大叔瞪着醉酒的红眼睛,另一只手里提着紫睛鼠的后脖子,作怪的妖兽在大叔手里也只能服服帖帖,团成一团,悲悲地吱吱叫,“这东西又脏又邪气,你留着干啥?再说,留一只飞耳肯定会引起除妖师的注意,到时候麻烦就找上门了。”
“城中接连出现妖兽,似乎都与某种铃声有关。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银月缶首领看完了整个卷轴,匆匆在上批注两句,轻轻松了口气,又结了个不大不小的案子,“还有长公主。今夜除妖场的所有赏赐,全来自于长公主府,还是大手笔。”
“她对除妖场的突发热情,的确奇怪啊——”
“你的飞耳呢?”银月缶首领偏转了头,正巧月光全部洒在面具上,光滑的面具表面就好像一盏明灯,将光线映照到了第三个面具人的跟前。
相比之下,这第三人倒有些失魂落魄的不上心。
“徐师?徐师?”醉酒大叔喊走了神的面具人,“你的飞耳呢?还有啊你也赶紧劝劝时禹,他不打算把飞耳交给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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