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甫阳城时,&bsp&bsp城门口有迎接的队伍,规模说大不大,&bsp&bsp说小不小。
镇国公萧崇没来,只来了位国公府的小公子,叫萧橫,臭着一张脸,估计来得有些不情愿。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待遇显然和亡国前没法比,&bsp&bsp看来镇国公没把如今的皇室当回事。
林空鹿一直唇角含笑,看不出喜怒。
中年将军暗暗观察他一番,才谨慎开口,&bsp&bsp先向他介绍萧橫的身份,&bsp&bsp接着又道“边境形势紧迫,国公要操劳守城事宜,没能亲自来迎,&bsp&bsp还请殿下见谅。”
林空鹿没说什么,只道“能理解。”
他身后的公主府众人,包括身旁的邬辞,&bsp&bsp都微微皱眉。
镇国公能忙什么?国都危急他没去救,&bsp&bsp晋城危急也没去救,&bsp&bsp手握军权,却一直待在甫阳不动,&bsp&bsp怕是有别的心思。
萧橫这时驾马上前,&bsp&bsp神情不耐道“还走不走了?”
说完觑一眼林空鹿。
之前他没太注意,此时近距离看见公主的正脸,不由一怔,随即支支吾吾道“我、我的意思是,&bsp&bsp接风宴已经摆好了,再不去,菜就凉了。”
邬辞有些不喜他看林空鹿的眼神,拧了拧眉。
林空鹿也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淡淡看萧橫一眼,说“那就走吧。”
萧橫被看一眼,脸似乎有些红,但见他语气冷淡,又有些懊恼,想了想,忙驾马追上,说“公主……”
但还没说什么,就被邬辞驾马挡在他和林空鹿之间。
萧橫一愣,很快被落在后面,回神后叫来一个前去迎接的甫阳城骑兵,问“那小子是谁?”
骑兵犹豫一下,说“回公子,听说是叫邬辞,前国师的弟子。”
萧橫“哦。”那个家奴啊。
不是,他当年不是跑了吗?
镇国公常年驻守边关,早年更设法把妻儿都接来,就住在甫阳城的将军府。
林空鹿抵达将军府,就见府中确实设了宴。镇国公依旧没露面,出面操持这一切的是国公夫人。
萧夫人出身不高,但面相和善,礼数周全,说话也十分和气,令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席间,她两次提起萧橫与公主年岁差不多,公主若在府里住得无趣,可叫萧橫陪着出去玩玩,若有什么需要,也尽可使唤。
说这话时,语气自然带着几分玩笑,但暗藏的意思明显。
萧橫也在席间,不时假装饮酒,用余光偷觑。
林空鹿仿佛没听出萧夫人的话外意,只礼貌微笑。
邬辞站在他身后,清冷的眉紧蹙。
宴后,萧夫人送林空鹿到早就安排好的院落,邬辞也一路跟随。
萧夫人没见过邬辞,以为他也是公主府的护卫,倒没多想,送完转身,就揪着同样跟来的萧橫离开。
邬辞在他们走后,抬眸看向林空鹿,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又没开口。
林空鹿看出,却假装不知,挥退夏鸢等人,径直进屋。
关紧门时,门缝忽然被一只手挡住。
林空鹿毫不意外,抬头看向邬辞,问“有事?”
然后不等回答,就紧接着又道“有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邬辞眼睫轻抬,手依旧挡在门边,眼神似潭水被风吹乱,沉默许久,低声开口道“萧夫人在席上说的那番话……”
后面的话不必说,他和林空鹿都明白。
林空鹿也没想到,前世他去晋城,晋城守将想让儿子和他联姻,这一世没去晋城,到了甫阳,结果甫阳的镇国公也想让儿子和他联姻,他倒成香饽饽了。
当然,镇国公必不是真欣赏他,而是看中他的身份。
如今皇帝姜桓生死不知,让儿子娶公主,一是可以拉拢姜朝旧臣,二是可以打着为天子复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起兵。
看来镇国公的野心已经十分明显,甫阳不是久留之地。
不过,倒也未必是坏事。
林空鹿假装落寞,垂眸道“那又怎么样?我如今寄人篱下……”
“我可以带你离开。”邬辞沉声打断,语速竟比往日都快一分。
林空鹿惊讶抬眸,片刻后却摇头,说“眼下到处都是叛军,我一个亡了国还被通缉的公主,若再得罪镇国公,还能去哪?况且……”
他语气顿了顿,飞快看邬辞一眼,才继续道“你我是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连负责都不愿意?”
邬辞眸光轻颤,漆黑的眼睛如点墨,许久后低声说“我……愿意的。”
林空鹿“什么?”
他假装没听见。
邬辞抿了抿唇,目光愈发坚定,又道“我说,我愿意。”
林空鹿“你恢复记忆了?”
他假装惊讶。
邬辞愣了一瞬,局促说“没。”
林空鹿“哦”一声,说“那等你恢复记忆再说。”
这可是邬辞自己说的,他原话还回去而已。
说完他就又关门,邬辞神情明显慌乱,飞快又挡住,说“那萧橫……”
“这事啊?”林空鹿故作深沉,道“我会慎重考虑的。”
邬辞“……”
他紧紧望着林空鹿,手仍挡在门缝间。
林空鹿只好说“慎重考虑的意思就是,会需要很长时间。”
另一边,萧夫人把萧橫揪到自己院中,便进屋关紧门,问“怎么样?”
萧橫别别扭扭道“就……还行吧。”
萧夫人像没听见他的回答,仍在叹“唉,我也知你不想娶公主,可你父亲想法已定,且娘刚才看了,公主不像传言那般……”
说到一半,她忽然止声,问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萧橫轻咳,眼神乱飘,小声说“娶就……娶呗。”
萧夫人顿松一口气,随即又道“你不抵触就行,唉,要娘说,公主其实也可怜,你父亲此举是想拉拢旧朝人心,你不情愿,还能耍耍脾气,她孤身来此,只怕连不情愿都不行。”
萧橫才十七岁,还是个少年郎,闻言想起自己在城门口时的不敬,不由赧然,别扭道“那我以后……对她好点呗。”
萧夫人闻言欣慰,摸摸他的头说“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娘不想你哪天也变得跟你父亲、大哥一样。”
林空鹿来甫阳的第二天才见到镇国公,对方身披坚甲,脸颊还带着伤,形色匆匆,似乎真十分忙。
见到林空鹿,他表面还算恭敬,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道“最近边境时有妖魔进犯,老臣肩负万千百姓的安危,没能亲往迎接公主,还请恕罪。”
“妖魔?”林空鹿闻言诧异。
“是啊,就在叛军起兵后不久,边境忽现吃人怪物,有的能喷火,有的能吐雷,伤人无数。
“我担心此等异象消息传出,会对陛下不利,又恐甫阳这边挡不住,妖物再肆虐全国,便一直命人压着消息,且调兵时刻防守,不敢懈怠,本想等陛下处理完叛军再禀报,请陛下调兵支援,那知国都这么快就被……唉。”
一番话,既解释了自己为何没驰援国都,又展现自己的“赤诚忠心”,最后还长叹一声,仿佛在为皇帝痛惜。
刚演完,外面就有人来报,说大公子带将士们打死一只妖兽,命人先送进城中,已经快到将军府了。
镇国公闻言便不悦,斥道“怎么送到这来了?万一惊着公主……”
“无妨。”林空鹿直接打断。
他看出来了,镇国公这是故意安排,目的大概是想吓他一吓,一是让他觉得刚才那番话所言非虚,二是镇住他。
林空鹿轻笑,转头对邬辞道“你陪我出去看看。”
邬辞一直像忠诚的护卫站在他身侧,闻言按剑跟上。
萧崇这才注意到公主身边还有这号人物,不由细细打量,结果越看越眼熟,片刻后心中暗惊这不是前国师的弟子,邬辞?
当年他和玄幽公主的仇怨,在国都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如今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就在这时,昨日的中年将军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
萧崇听完,神情愈发凝肃。
邬辞竟然失忆了?但玄幽公主不仅没杀他,还把他留在身边,莫非……
萧崇又打量一眼邬辞,见他相貌一如当年,清冷俊秀,气质如仙,不由暗忖难道当年玄幽公主是看上邬辞,折断羽翼也要将其留在公主府,可惜最终没能驯服,被其逃走,如今邬辞失忆……
还没想完,萧橫就匆匆赶来,一听说林空鹿要去看妖兽,便凑上前道“公主,我带你去。”
邬辞按在剑柄的手微动,冷冷瞥他一眼。
萧橫平素在甫阳城也是横着走的主儿,但被他这一瞥,竟莫名生出几分寒意,气势上就先矮了一头。
萧崇走在后方,忍不住拿自己小儿子跟邬辞比较,只觉哪哪儿都不如,若不考虑身世,搁谁是公主,估计都得选邬辞。
或许,得把邬辞挪腾走。
萧崇心中暗忖,等去看完妖兽,他更坚定了心中这个想法。
将军府外,士兵们已经把妖兽运至。
那是一只身躯庞大,前肢如翼,即便躺到也有一人高的一只妖兽。
林空鹿瞬间认出,这是魔界的一种翼兽,模样似鹰,身覆鳞甲,别看个头比人大很多,但在魔界,只能算小型妖兽。
只是三界通道未开,这种妖兽是怎么出现在人界的?
就在他沉思之际,还没死透的妖兽忽然睁开眼,张开血盆大口。围观众人吓得纷纷后退,萧橫也脸色发白。
林空鹿纹丝不动,邬辞眼神微冷,瞬间出剑。剑芒闪过,翼兽只吐出一团快熄灭的火焰,眨眼便丧命。
幸亏林空鹿不像以前那么怕血,神色镇定地看完全程,还转身朝萧崇微笑道“国公所言不虚,此妖兽确实凶险,只是下次再运入城中,还是请有能力的人确认一下,是否真杀死了比较好。”
方才来报的士兵说妖兽是大公子带人所杀,他这么说,多少有几分嘲镇国公长子的意思。
他猜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公子应是故意留妖兽一口气,好配合镇国公的这出戏。
果然,萧崇的脸色不太好,勉强笑道“公主所言极是。”
但他毕竟是老谋深算之辈,很快话锋一转,又夸起邬辞“这位少侠剑法凌厉,刚才多亏他出手,才使情形转危为安,不知公主可愿为百姓谋福,让其加入守军,一起阻杀妖兽?”
这样就可顺势将邬辞从公主身边弄走,让他的小儿子多和公主相处。
林空鹿瞬间猜到他的用意,眼神冷了几分,但将军府门口聚着不少士兵、百姓,萧崇又拿大义压他,他作为公主,自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将球再踢给邬辞。
“国公说笑了,邬辞并非我的下人,这事还得问他的意见。”说完,他便用眼神暗示邬辞。
偏偏邬辞像看不懂似的,思忖片刻,竟一口答应。
林空鹿难得真被他气不轻,面上却笑得愈灿烂。
其实邬辞并非看不懂林空鹿的意思,只是他想,他要去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公主知道他有能力带对方去任何地方,不必屈居甫阳城。
此外,他发现眼前妖兽身上有几处伤口的残留剑气熟悉,似乎与他剑法出自同脉。
他猜用剑的人可能与他认识,或许就是公主此前说的隐世道门的人,他想试着找找对方,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如果能恢复记忆,那他……不就可以对公主负责了?
带着这种想法,邬辞悄悄在林空鹿身上留下一道剑符护身,便与镇国公安排的守军一起出城。
林空鹿正生他的气,也没阻止,干脆趁机调查起晋城失守的原因。
从晋城提前失守,到甫阳莫名出现妖兽,他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只手在推动什么。
正好萧橫时常来找他,他干脆利用萧橫帮忙调查,谁让这小子的爹不安好心。
萧橫喜欢美人,加上心中早就知晓父亲打算让他娶公主,心中已暗暗将公主当未婚妻,领了任务,便乐颠颠去办。
林空鹿也没想到镇国公的小儿子这么单纯傻,不由失笑,暗忖还是得尽快跟这傻小子说清楚才行。
然而隔天,镇国公的长子萧偃率军回城,带回四名据说会仙术的修士。
镇国公闻言,亲自将人请到书房,密谈数时辰。
这四人中,其中两人正是邬辞在玉迦宗的师兄弟,另两人是七星宗弟子,与玉迦宗的两人是“巧遇”。
玉迦宗的两人见了镇国公,对此行目的直言不讳,直接告知一,他们此行是来找皇室的人,二,他们要阻止邬辞杀皇室的人。
镇国公听完,眼神怪异。
邬辞会不会杀其他的皇室之人,他不清楚,但邬辞快成玄幽公主的忠犬了,他倒是很清楚。
不过方外之人,为何要护着皇室?莫非真如传言,姜氏皇族曾得天道应许,被神授为天子?
镇国公忍不住将疑问问出。
玉迦宗的弟子神情迟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旁边七星宗的男弟子谷曜忽然先开口道“当年岁渊神君以神剑辟出神人魔鬼四界,姜氏皇族身负人皇之气,其血可巩固人界与魔、鬼之间的屏障,近日甫阳出现妖魔,正是因为人界与魔界之间的屏障松动,所以我们需寻姜氏皇族,帮忙稳固屏障。”
话音刚落,玉迦宗的两位弟子就都看向他,似乎谴责他将所有事情都说出。
谷曜身旁的小师妹陈琦倒是一脸无所谓。
镇国公听完心中暗惊,万没想到姜氏皇族还有这般能为。
他与同样在场的心腹军师对视一眼,又草草说几句,便找借口结束密谈。
当晚,镇国公便寻妻子商议,沉声道“之前只想用玄幽公主拉拢旧朝人心,才打算让横儿娶她,左右我登基后,她不过是个皇子妃,倒不妨碍什么。
“但若姜氏皇族的血真有这般通天能为,那还是得让偃儿娶她,将来她以偃儿太子妃的身份稳住两界屏障,偃儿岂不更得民心?且待她生下皇长孙,我萧氏子孙便也如姜氏一般,得天道,还能与那些方外之士交好。”
最重要的是,姜氏的血到底好在哪?说不定会让他萧氏子孙将来也出几个能修炼之辈。
萧夫人听完,却目露震惊,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且不说公主是否会愿意听你摆布,就说你先是想让横儿娶,现在又想让偃儿娶,这、这……成何体统?”
镇国公丝毫不在意,摆手道“之前不过是私下商议,又没真议亲。”
“可你之前已经跟横儿说了,偃儿当时也在场。”萧夫人掩目垂泪道。
不仅如此,萧橫一开始不答应,还被镇国公打过一顿,如今他总算答应,貌似还很喜欢公主,却又横生这种变故,这、这……都叫什么事?
镇国公仔细想想,也觉得尴尬,但权衡利弊后,终究还是道“他们是亲兄弟,有什么可计较的?别说了,这事我意已决。”
萧夫人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
门外,不小心偷听见对话的萧橫也手脚冰凉,不敢相信。他整个人恍恍惚惚,最后竟不知是如何离开。
第二天,林空鹿一早推开门,就见萧橫像被遗弃的小狗似的,蜷在他房门前。
他被吓一跳,后退数步后,吃惊问“你怎么在这?”
萧橫抬头,眼睛通红,俨然是哭过,身上还带着酒气,也不知喝过多少,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难过道“公主……”
“停停停!”林空鹿听他声音还带着哭腔,立刻打断道“要哭去外面哭。”
萧橫抽抽鼻子,止住哭,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公主,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空鹿“哦”一声,这才让他进屋,命夏鸢倒一壶茶,边饮边道“说吧。”
正好,他也有话要跟对方说。
萧橫双手捧着茶杯,难过地抿了两口,感觉情绪好些了,才缓缓开口“公主,我爹不想让我嫁给你了。”
林空鹿“?”
“不、不是。”萧橫后知后觉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是不想让你嫁给我了。”
林空鹿嘴角微抽,心想这是你爹想不想的事?脸可真大。
萧橫稳了稳情绪,才继续道“他昨天听了几个神棍的话,说什么姜氏皇族的血能巩固什么屏障,忽然又改主意,想让你嫁给我哥……”
越说,他语气越低落,忍不住又难受道“哪有这样的事?我都已经把您当未婚妻了,他忽然又改口,还说让您给我哥生孩子,那我……”
“噗——咳咳!”林空鹿一口茶直接喷出去,十分不优雅。
好不容易咳顺气后,他才忍不住道“你爹还挺美的。”想得美。
“啊?”萧橫不明所以。
林空鹿不管这事,反正萧崇想也白想,他直接问那几个神棍是怎么回事。
能说出姜氏皇族血脉的秘密,这必不是一般神棍。
“能带我去看看吗?”他问。
萧橫以为他跟自己同仇敌忾,倒没拒绝,当即带他一起去见那几人。
霜亭院内,道门的四名弟子在将军府住一夜,已经把情况探听得一清二楚。
得知玉迦宗年轻一辈的翘楚、修真界最冰冷无情的剑修、他们此行要阻止的对象——邬辞师弟竟然失忆,被使唤去城外打低阶妖魔。
而他们要保护的皇室血脉——玄幽公主,依旧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儿,还把他们高冷如仙的邬辞师弟使唤的团团转。
四名修士都觉得有些茫然。
“骗子,一定是他骗了邬师弟。”玉迦宗的乔师兄忍不住说。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尤其以七星宗的小师妹陈琦为甚。
只是他们修界之人,不好为难毫无修为的凡人,不仅如此,他们还得保护这个公主。
几人都心生不忿,决定还是先找到邬辞,帮邬辞恢复记忆再说。
林空鹿来时,正好撞见他们几个要出门。
两边对视一眼,领着林空鹿来的萧橫率先开口“喂,你们几个神棍,以后少在我爹面前胡乱造谣,搬弄是非。”
玉迦宗的两人已经猜出他们身份,不打算理会,陈琦则直接开口反讽“骗?谁是骗子还真不好说。”
说完,她和谷曜就无视两人,率先走了。
玉迦宗的两人倒是又看林空鹿一眼,神情复杂,夹带几许同情。
刚得知情况时,他们确实很生气,毕竟这位公主曾经折辱他们邬师弟,如今又欺骗邬师弟。
但想到邬辞恢复记忆后,会如何对待这位公主,他们又觉得不必与此等凡人计较,仿佛已经看到林空鹿的悲惨下场。
况且,就算邬辞不报复,这位公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罢了。
昨晚镇国公说的那番话,不止萧橫听见了,他们也偷听见了。
两人摇摇头,叹着气离开。
林空鹿看着他们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萧橫倒是被气不轻,跳脚道“得意什么?一群神棍而已,眼睛都跟长在脑袋上似的。”
林空鹿摇头“他们可不是神棍。”
他们就是告知邬辞真相的那两个师兄弟,他前世见过。
出于好心,他特意提醒萧橫道“你别招惹他们。”
那四人都是修士,要弄死凡人,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轻松。
萧橫气馁,问“公主,您怎么向着他们说话?”
林空鹿“……”这是为你好,傻帽。
边境城墙线外的漫漫黄沙中,邬辞一剑斩杀一头巨型妖兽,抬手掐诀拭去剑身血迹后,转身看向喋喋不休的两人,面无表情问“你们说,公主一直在骗我,当年我在公主府被她折辱,如今又被她利用?”
“是啊是啊。”玉迦宗的两名弟子欣慰点头。
“还有呢?接着编。”邬辞语气平静。
“?”玉迦宗的乔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远处,七星宗的陈琦忍不住指指自己的额头,对谷曜说“他是不是这里有毛病?”
不识好坏。
谷曜维持笑意,淡淡看小师妹一眼,说“谨慎。”
陈琦耸肩。
不远处,乔岷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真的师弟,我没骗你,玄幽公主确实是在利用你,她让你出来打妖兽,自己却要和镇国公的长子成亲……”
邬辞这次终于有反应了,神情骤变,眼神极冷。
“你,说,什,么?”他忽然周身弥漫杀意,握剑的手像随时会劈向眼前人,一字一顿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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