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宁清月还在懊恼,悔自己多眨了两下眼睛,就那么两下眨眼而已,只觉得一道红光闪过,康虬已长刀落,长枪逼喉。
其余人皆是她一般,震惊到无以言表,整个场上鸦雀无声。
那手握长枪之人傲然而立,如青松如雪竹,如九天神明,令人心生敬畏。
康虬一改之前的随意,当真敬佩道“末将甘拜下风!”
卫将离掷了长枪,道“今日到此为止,我即已接手八营,还请康营将明日前去府邸一叙。”
“末将领命!”
三人就这么骑着马,晃晃悠悠的离去了。
走到大道上时,就见主营地里面黑压压的站了不少人,前面还有个白衣男子正拍着惊堂木,似在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传出一阵喝彩声。
宁清月奇道“这宋公子果真是来说书的?真是奇了。”
话落半晌,也没人接话。
好奇的扭头看向卫不器,见他一脸懊恼愧疚模样,“不器,你怎么了?”
“我……”卫不器小心的望了卫将离一眼,欲言又止。
卫将离头也不回,道“以已之短攻彼之长,即使输了也不丢人。若说暗器,那康虬也绝非你的对手。”
原来是心生愧疚,宁清月安慰道“对啊不器,莫要懊恼啦!那柄长枪你真是使得令人眼花缭乱为之倾倒!”
卫不器面上好了些,不好意思道“嗨,我这还不得主子的千分之一!”
宁清月扭头看了看身前人的背影,抿了抿嘴。她可不敢说为卫将离的枪法倾倒,否则又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对了,那八营怎么才那么几个人?柴朗如此行事,就不怕卫帅回去找他麻烦?”
卫将离道“农忙时节,解甲归田。这些柴朗可已经告知了。”
“那怎么办?就靠这些士兵你能打胜仗嘛!”
话一出口,三人皆是沉默。
卫不器忽然想起来卫不言的忠告,想了想,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卫将离驾着马,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想我打赢?看来你不是蜀国的人。”
还当她是奸细呢?宁清月气结。
回了宅子,卫将离就回书房去了,虽然他并没有带书过来。
留下宁清月与卫不器相顾无言。
许久,卫不器打破沉默道“宁姑娘还不去做饭?”
宁清月摆了架子,“我伺候公主的时候,还从未做过饭。”
言下之意不会!
这话说的不假,不过后来她有了安儿,那时卫府以被公主把持,她为了能让安儿吃的好些,便开始自己学做了些适合孩童吃的糕点。
两人齐齐蹲在厨房门口,大眼瞪小眼。
厨房里倒是活鸡活鸭活鱼样样不缺,可就是缺了个会做饭的人。
这一路走来都是行到哪吃到哪,大酒楼小客栈的,偶尔路边小面摊也尝过,就是没自己做过饭。
而这范恒八成是为了避窥探之嫌,宅子里一个仆役没留。
长吁短叹一阵后,宁清月道“不器,今早那姑娘谁家的?怎么不来了?”
卫不器摇了摇头,“不知啊,她也没通报就自己进来了。你也知主子有起床气,我一看那姑娘死敲门的梗劲,愣是没敢往跟前蹭。”
看来那姑娘是指望不上了,宁清月又把主意打到卫不言身上,“哎,不言平时都怎么吃?喊他来给我们做饭呗。”
卫不器一琢磨也是,有的吃总比饿着好。点了点头起身跑出去了。
片刻后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冷着张脸的卫不言。
宁清月乐呵呵的看着两人进了厨房。
一阵鸡飞鸭跳浓烟滚滚过后,端坐花厅的宁清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烤鸡,黑乎乎的烤鱼,和一大盆黑乎乎不知何物的菜羹。
“这都是啥?!!!”
卫不器一抹满脸的黑灰,刚准备自我辩解一番,就见卫将离背着手进来了。
他看着桌上黑乎乎的饭菜,若无其事的坐下道“吃饭。”
那黑乎乎的菜羹里有米有肉沫有鸡蛋还黏糊糊的,入口有点酸还有点甜。
“呕……”宁清月扒拉着碗,强忍着呕吐的念头。
抬了眼却见卫将离吃的神色如常。两碗下肚后,他便离了座。
宁清月与卫不器对视一眼,道“他不是挑嘴的很吗?这怎么吃的下?”
卫不言打了个饱嗝,搁了筷子道“我这厨艺都是跟主子学的,他吃这菜就如同吃自己做的,有什么吃不下?”
卫不器满脸疑惑,“你何时跟主子学的?我怎么不知?”
卫不言擦了擦黑乎乎的嘴巴,“那年小主子不慎被掳,虽说之后他一人就挑翻了贼窝,可也在山里迷了路。我身为暗卫,自然也是一同被困在山中。后来两人一路走一路瞎吃,也就琢磨了这么个烤鸡烤鱼的做法。”
话落,两人皆是沉默。
虽然现在说来风轻云谈的,但想到两个小小少年被困在深山相依为命,豺狼虎豹,雨雪狂风皆是敌人。想想就知其中艰辛。
饭后宁清月抱着心疼幼时卫不言的心理,主动承包了洗刷碗筷的活。
待进了厨房,一声怒吼突破天际!
“卫不言你这是放火烧了厨房吗?!!!!”
好不容易洗刷干净,无所事事的宁清月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琢磨着找找狗洞侧门什么的,待哪日想逃跑了,也不至于无头苍蝇似的乱摸。
书房内的卫将离刚刚烧了信件,察觉到动静,隐着身影凑到窗边。
看着窗外翠柳百花之下,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隐在其间,时不时的拨弄拨弄墙角的花儿,莫名的,让他想到了巡视领地的小奶狗。
她倒真是随遇而安,怡然自得。试问寻常人家的女子被陌生人抢掳了去,怎会不哭不闹?
还有那时不时冒出的奇怪话语,像宋归亭这名不见经传,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开口就夸“天下第一谋士”?
天下第一?
窗外人拂了垂柳,垂首轻嗅百花,似心满意足了一般,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哼,他还没敢自称天下第一呢。
甩了衣袖,又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回那书桌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