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当今皇后仁慈,可宁清月却知道并不是。如果皇后当真仁慈,又怎会纵容公主随意打杀宫人?
若说公主是背着皇后行事,可现在呢?那两个小太监求饶的话已含糊不清,似口含茶水,想来已是被打的口吐鲜血了。
而皇后一言不发,并未阻止,就仿佛对这一切一无所觉一般。不似公主暴戾的性子,皇后的残忍,是藏在骨子里的。
“轻书是吧,”皇后雍容出声,“快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宁清月闻言,直起了身子,面色平静的盯着皇后膝盖以下的地方。
“嗯,果然是个俊俏的,怪不得十三多次向我讨要。”说着夸赞的话,声音不辩喜怒。
宁清月又是一拜,“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乖孩子,快起来吧。”顿了一顿,又道“早知十三如此欢喜你,我该同意的。记得你外祖是温太医吧?”
林氏嫡女,一国之母,若说没点手段心机,宁清月是不信的。为今之计只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娘娘,是的。”
皇后点了点头,面色温和,一副略感欣慰的模样,“温太医医术高明,甚得本宫喜欢。如此说来,你倒不是个出身差的。”
“能得到娘娘看中,是外祖的福分。”
“你这孩子,我是越看越欢喜。虽说已替公主试婚,但说晚也不晚。我看十三如此欢喜你,不若就向驸马讨了过来,将来兴许还能做个侧妃。你意如何?”
公主一听立刻炸了毛,她虽不喜宁清月给卫将离做侍妾,却更加不能接受卫将离的女人被旁人夺了去。这简直就是将他扔到泥浆里践踏!
“母后!你说什么呢?!”
皇后不动声色的瞪了公主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以做安抚。然后目光紧盯着宁清月,含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不得不说,皇后这模样可真具有欺骗性,倘若一般人受了“侧妃”的诱惑而松了口,只怕下一秒就要见识什么是皇家之威。
“回娘娘,轻书是奴籍,是皇家的奴婢,自是听从娘娘的安排。奴婢虽曾得十三皇子欢喜,但如今已为驸马侍妾。不若等皇子醒来,问问皇子意见如何再做决定。也省得听错了两位公公的话,惹得皇子与公主不快。”
提到那两位小太监,皇后再才如梦初醒般的,出声阻止道“快,快别打了。”
啪啪声顿停,宁清月侧耳倾听,只听的两声含糊的道谢,想来恐怕已是脸颊打烂牙齿打掉了。
“是啊母后,十三定不会做那样的事的,你可别听了小人谗言。”公主如此说着,极力维护着卫将离的面子。
皇后看向公主,目中满是慈爱,心中叹息。也怪自己太宠她了,将她宠成了这般天真的性子。
听着上首母女两温情的软言软语,宁清月的心才稍稍安宁了些。
“那你说说,皇子出事时,你在哪,在做些什么?”
皇后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公主。
公主转过头也同样盯着她,一时间心中复杂万分。一来宁清月的确消失了半天,极有可能是害她弟弟的凶手。二来又希望她能说出反驳的话,方才能维护了卫将离和十三的面子。
宁清月面色平静道“回娘娘,奴婢午后身感不适,去了一趟太医院。不过中途闹了肚子,只匆匆借了净房一用,又马上回来了。”
皇后微眯了眼,显然还是不信。“可有人证?”
宁清月面露难色,“回娘娘,太医院都是男子,奴婢借用净房本就偷偷摸摸,自然不敢让旁人知晓。”
“母后,我相信轻书说的是真的,十三又怎会如此行事?再说有什么等他醒来一问便知呀。”公主已是耐心尽失。
的确如此,到底有没有说谎,待十三皇子醒来一问便知。皇后唤来太医,问道“皇儿因何昏迷?何时能醒?”
那为首的太医答道“回娘娘,十三皇子因阁内水汽过重,憋闷而昏迷。至于何时能醒嘛,少则两日,多则三日。”
皇后听其平安,就安心了大半。点了点头道“那就将此女看押吧,待皇儿醒来再审。”
宁清月心中一凛,暗骂一声老狐狸!刚刚还“你这孩子、甚是喜欢”,现在就“此女”。得亏她根本就不上当,说什么想关照她的话,早七年干什么去了?
她跟着公主身后在皇后面前晃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外祖在时不说赏识提携,外祖去时也不提及,偏偏此时来个追忆往事,缅怀故人,跟有多大交情,能欢喜到认她做干女儿似的,真是玩的一手好花样。
“母后!你说什么呢?十三最早也得后日晚上才醒,我后日出嫁她怎么能不跟着?那得让多少人笑话?”
皇后也是无奈,“是面子重要,还是十三重要?再说也是因她没有人证,否则我何至于此?”
宁清月眼瞅着皇后态度坚决,任由公主如何撒泼打滚也无济于事,心下渐沉。
她肯定是不能被关押的,否则错过了出逃的时机,再待十三皇子醒来,只怕要被皇后赐死了!
可她之前回去的匆忙,接着就被喊到了这边,根本没时间与人串通做伪证。
更何况她以前胆小慎微,根本无交心之人,即使有时间,恐也无人愿做伪证。
情急之下她不是没想过将轻画拉下水,想来为了不得罪公主,她也不敢说出自己与皇子同谋。可皇后心思缜密,就怕说多错多。
正一筹莫展之际,忽听一老者道“禀娘娘,微臣可证明此女所言不假。”
宁清月骤然抬头望去,就见叶太医已然出列。
她纵使想过所有人,却唯独没想过让叶太医做伪证!
待后日十三皇子醒来,她是已远走高飞,可叶太医又当怎么办?想叶太医一生治病救人,临到老时要因行刺皇子的同谋,而落得个尸首不全的下场?
宁清月急急出声,“太医,借用净房这般不雅之事,奴婢自认已是十分小心未曾被人看见,太医是否看错了?”
叶太医摇了摇头,“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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