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翊的话像一阵惊雷,在羽裳耳畔久久回荡,刺耳又难听。
她的内心从震惊到复杂再到平静,眼睛里的那束光消失不见,黑漆漆一片犹如黑夜。她攥紧袖中的拳头,上前质问他“你说你相信她的人品,那不就是在质疑我的人品,是么?”
“这个问题,我们回去说。”殷雲翊说完要牵她的手离开,却见羽裳将手背在身后,目光灼灼,紧咬着下唇,都快要把唇角咬破了“说完再走也不迟。”
慕诗情内心偷笑,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本王从来没有质疑你的人品,只是觉得此事有待考究”
殷雲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羽裳开口打断,她看向站在角落几个不起眼的丫鬟,厉声道“受过慕诗情欺压的站出来,本王妃为你们做主!”
丫鬟们听到羽裳要给她们做主,一开始是想要站出来的,可当她们目睹完殷雲翊护着慕诗情,与羽裳争执的全过程,忽然发现,一个失宠的王妃能怎么做主,就算她们大胆站出来,王爷也不会维护王妃,自然也就不占理了。
况且站出来还会因此得罪慕诗情,她可是殷雲翊即将过门的侧王妃,又是凤鸣阁的主子,今日她们若大胆出了口恶气,日后还不知被爱记仇的慕诗情,折磨成什么样呢。
丫鬟们在内心左右思量,最后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包括那些带头去邪卿阁求羽裳做主的丫鬟,她们只是低着头不语,有人往前挪了几步,见没人跟着一起,又默默退了回来。
她们的举动,令羽裳从头到脚的尴尬。
一旁的碧瑶冷眼旁观,眼神无意与慕诗情相撞,两人相看一秒,触电似移开了目光。
可能是狼狈为奸的心虚吧。
暮雨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着丫鬟们,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方才还哭着喊着怨,怎么如今连屁都不敢放了?”
丫鬟们闻言,将头压得更低了。
殷雲翊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羽裳,想安慰她的话哽在喉中,想安慰她的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
他纠结拧着眉,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对他说为了那一天再忍忍吧,她会理解你的苦衷。
慕诗情感受到殷雲翊对自己的偏爱,底气十足,唇角不由扬起一抹得意弧度“事实胜于雄辩。但我认为王妃这么做,也并非故意。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最后她还不忘轻声补一句“姐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她话里有话,明意是为羽裳着想,给她搭台阶下。暗意却是假装宽容,塑造自己大度形象,还有获取殷雲翊的好感。
可慕诗情不知道的是,这番茶里茶气的发言,只会殷雲翊对她更加厌恶,厌恶之情虽不表现在外,但内心已将她骂了一万遍。
他沉着脸庞,对羽裳低声细语“天冷,我们先回去吧。”
羽裳努力压抑的情绪,在殷雲翊的话音落下后,变得无法控制,她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他,颤抖着嘴唇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这丢人现眼,很是可笑?”
“不是。”殷雲翊否定的很快,但也没有羽裳离去的步伐快,她几乎是逃似的,跑出了这个曾经欢声笑语的凤鸣阁。
她跑得很快,跑到没力气了,这才扶着身旁的梅树喘起大气,感受呼吸充斥耳边,和漫天雪子落在身上发出的声音。
滚烫的眼泪不真实地落在脚边,羽裳瞬间觉得自己像一个画着粉脸的丑角,可笑至极。
曾经那么喜欢她的王爷,如今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说着她不中意的话,还企图用解释来掩盖事实。
她的大脑变得很混乱,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般不真实,殷雲翊的态度让她感到陌生,甚至心灰意冷。
“你个大骗子,还什么只对我一个人好,狗屁东西!”羽裳虽吐槽着,眼神却一直锁定凤鸣阁的方向,得知殷雲翊没有跟上来,内心既庆幸,又失望。
庆幸他没有看见自己这般狼狈模样,失望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了,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今天邪卿阁是呆不下去了,凤鸣阁也回不去了,她抖了抖身上的雪,雾蒙蒙的凤眸忽然看向了眼前的王府大门,她内心第一个念头就是走!走到一个没有殷雲翊的地方!
可是去哪呢?羽裳走到王府大门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她本想花钱住客栈,但却不敢一个人住在陌生的房间里,怕晚上会碰见鬼。然后她想起可以去破庙跟兄弟们挤一晚,但又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
最后她决定去——国公府。
她在国公府还有一个空院可以住,空院虽小,但甚是温馨,虽然许久没住可能落了点灰,但她只要稍微清理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思及此,她沿着黑漆的街道开始走了起来。
路上偶然看见打着灯笼巡逻的士兵,她凭借三脚猫的功夫,东躲西藏,惊得翻垃圾桶的野猫看见她靠近,炸起毛蹿上了屋顶。
羽裳要想躲避士兵们的探查不容易,毕竟殷烈有明文规定规矩,宵禁时,不可有百姓在街道随意行走,被抓到轻则鞭罚,重则关进牢狱问审。
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街道上演,巡逻士兵穿梭在各条街巷,羽裳像一只机灵的老鼠,凭借对街道的熟悉程度,成功从西市躲到了东市。
就在她认为万无一失,一只脚刚跨进东市界限时,她身后突然火光大亮,几位手举着火把的士兵朝她跑来,很快将她围成了一圈。
须臾,一位身披铠甲的女校尉,从士兵们身后走出,刚想命令侍卫将违禁者拿下,看见羽裳的背影很熟悉,于是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将她转了过来。
羽裳被刺眼的火光照得微眯起眼睛,她在转身之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听见对方发出一声惊叹“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