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扶从殿后匆忙离开,却不料她的身后一直尾随着一个人,直到跟着她至寝殿外这才停下脚步。
夜轻扶一进殿,便走向了那张汉白玉雕砌的玉床,伸手摇晃着床榻上的女子,焦急道“宫主啊你快醒醒,之前我假扮您做的事,今日总算有回复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悦琦,一瞬瞪大了双眼,心想道宫主竟然还有个替身,我与宫主朝夕相处这么多个月,竟丝毫没有察觉
床榻上的女子双颊消瘦立体,秀眸惺忪,倒给她平添了一分慵懒感。她喑哑着嗓子道“翊王真的来了?”
绫罗随地而坐趴在床缘边,一手支着额角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嘛,宫主多年未结的愿望,今日总算要实现了。”
夜轻扶看着绫罗这张,与自己近乎相似的脸庞,心想着绫罗的易容术已是登峰造极的境界,上扬的剑眉浮过一抹欣慰。
但欣慰没多久,她便开始躁动了起来,一瞬从玉床跳下,来到梳妆台前,道“快,快给本宫梳妆打扮,越快越好。”
绫罗转了个身,依旧撑着个脑袋,夸赞道“依属下看啊,宫主天生丽质,不打扮也好看。”
夜轻扶闻言,向绫罗递了个清冷的眼神。“那不行,今日本宫定要艳压群芳,一改江湖对本宫的谣言,莫要叫翊王误会了。”
绫罗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到了夜轻扶身后,抬手抚了抚她披在肩后的三千青丝,挑起了眉尾“宫主居然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真是难的啊。”
此时,趴在门外的悦琦一瞬竖起了耳朵,只听夜轻扶道“没有的事,翊王与我好歹师姐弟一场,不过是个弟弟。”
幸好是弟弟,悦琦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宫主要被人拐走了呢。
绫罗一双巧手将夜轻扶的柔顺青丝梳成凤冠,冠上饰以凤鸾,真珠玉翠,额心点上一红花钿,道不尽的典雅高贵。
紧接着,她拿起螺子黛便开始描起了远山眉,缓缓道“弟弟?宫主您今年也不过二十五,竟有这么年轻的王,待会儿我定要好好瞧瞧。”
“那你可别再顶着这张脸出来了。”夜轻扶说完,微抿着紫红胭脂,在完美的唇瓣上染上颜色。
绫罗看着铜镜里夜轻扶精致的脸庞,满意地点了点头“宫主放心,我保证”
“什么人趴在那里!”话音未落,门外响忽然响起一声躁动,一名侍卫发现了偷听的悦琦,正要上前将她抓拿,却不料悦琦一直用宽袖遮挡住脸,像一只兔子般窜向了后院。
“站住!”他边喊边追,惊动了附近的侍卫,他们循声来到寝殿前,跟着叫喊侍卫的步伐,一窝蜂追了上去。
悦琦提着长裙摆跑起来十分吃力,余光瞥向身后越追越多的侍卫,心想道完了完了,我要是被他们发现偷听,宫主一发怒,定要把我发配到闲院了!
就在悦琦心烦意乱,快要被追得无路可走时,她眼前的房间忽然走出了一位身着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的女子。
她的出现让悦琦眼前一亮,顷刻间悦琦伸出手扯过女子薄如清雾的衣袖,手腕蓦然发力,将她甩在了自己身后,阻挡着身后追赶的侍卫。
羽裳刚走出房门,便被迎面而来的悦琦这么一甩,整个人踉跄几下与冲上前的侍卫撞了个满怀。
“啊——”羽裳撞上侍卫被弹在了身旁的柱子上,她下意识地抱着柱子,这才没让自己摔倒,眼前似有无数颗星星闪动,花成一片。
“她就是刺客,快抓住她!”后赶来的侍卫连声呼喊,站成一圈将羽裳团团围住。
羽裳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男人围成一圈,可惜自己眼睛倒现在还是花的,看不清什么,但耳朵好使,听见他们喊自己是刺客了。
羽裳伸出手指了指侍卫们,又指了指自己“什么刺客,你们有见过这么美的刺客?”
侍卫汗颜,生怕羽裳乘机跑了,一手擒住羽裳的皓腕,将她的手从柱子上移开,握在手中,道“我是没有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刺客。”
羽裳眼前总算不花了,一手拍开侍卫的手,囔囔道“别碰我,你吃我豆腐!”
侍卫将通红的手背在身后,拦住羽裳可逃路径,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谁想吃你豆腐啊,竟敢光明正大的在宫主寝殿外行刺,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行刺了?行刺的分明上刚才跑过的”
羽裳气的脸涨红,话说到一半,凤眸潋滟一闪,总觉得方才逃跑的女人好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可一时半会儿的却想不起来了。
悦琦穿的也是一身白,羽裳也是,侍卫追的远一时眼花也是常事。
于是侍卫们不分青红皂白,合力绑着不停挣扎叫冤的羽裳,就这么把她当刺客,送进了寝阁内。
“冤枉啊,我只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换衣服,简直是比窦娥还冤啊!”羽裳被侍卫们按在地上给夜轻扶磕了一个头,嘴巴里还在念叨着冤情。
“怎么又是你?”羽裳昨日出彩的表现,让夜轻扶一眼便认出了地上跪着的羽裳,满眼都写着嫌弃。
侍卫们将羽裳松开,她这才抬起了头,对着夜轻扶讪讪一笑“还真是有缘,我也不想来的,要不你放了我?”
夜轻扶见羽裳嬉皮笑脸,眉宇间的怒火又旺了三分“你方才都偷听到了些什么?说出来,本宫可减缓你的罪行。”
听见什么,我能听见什么?
羽裳迫于压力低着头,喃喃道“我没偷听,我就是找个房间换身干净衣服,其他什么也没干。”
夜轻扶冷笑一声,“你这理由编得真是牵强啊,特意从闲院赶至本宫的寝殿,就为了换身衣服?”
羽裳见她不信,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不,不是这样的,这衣服是戚夫人所赏。我看她那山茶苑人丁众多,我就抱着衣服到隔壁院子换,谁曾想那后院,会是宫主您的领地”
夜轻扶看着焚炉内逐渐燃烧的沉香,抑住心中的怒火,抬手沉声道“银刃,你去叫戚夫人来处理此事,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放她出寝殿。”
羽裳想起像一颗定时炸弹的戚夫人,连忙往前跪了几步,扯了扯夜轻扶那绣着富贵的牡丹的绛紫色裙摆,摇头道“别啊宫主,有话当面说,我真的是冤枉的!”
“本宫还有事,没工夫和你瞎扯。”夜轻扶说完一甩宽袖,无情地走出了寝殿。
她心心念念了数年的师弟殷雲翊,今日总算是能和他再见一面,她可不能让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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