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烈军规第三十八条执行站岗任务时,闲聊或无故离岗者,视具体情况而定,轻则三百个深蹲,重则五百。]
在殷雲翊看来,只要是惩罚,三百、五百都一样。
关键是要借着惩罚,来让下属在执行惩罚的同时,明白自我过错,改过自新。
是时,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伸出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比了个五,便让他们上一边蹲去。
裴烟凝一想起深蹲就头痛,精致的五官倏地皱在了一起,缓缓道“王爷,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殷雲翊走向船舱内的脚步一顿,连头都没回一下,淡淡道“再废话,加一百。”
“得了,蹲去吧。”从头到尾就吐槽了一句话的柳伺明,不辞劳怨地乖乖找了个空地,便开始双手抱头,深蹲了起来。
裴烟凝见状,也站在他身旁蹲了起来,两人姿势标准,一看就是蹲过很多次的人。
“,,”裴烟凝的深蹲数量渐渐赶超了柳伺明,柳伺明见状,腿上暗自使力,蹲得更加卖力了。
渐渐地,两人暗自较量,开始了一场深蹲比赛。
“,,”裴烟凝蹲得汗流浃背,她喊出来的报数声越来越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
“,,”柳伺明挥汗如雨,面部赤红一片,喉咙滚烫到冒烟。
他实在是蹲不下去了,连忙一手扶着墙调整身体状态。
“你,你不行了吧。”裴烟凝大喘着虚气,斜眼看向货舱的方向。
她隐约看见殷雲翊正在和一个人对话,勉强又蹲了几下,沙哑道“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你说。”柳伺明与她对视一眼,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不敢怠慢地又放慢动作蹲了一下。
是时,裴烟凝体力渐失,干脆不蹲了。她两手撑着大腿,缓了一口气道“我刚看见王妃了。待会儿让她给我们求个情,王爷一心软,也许就不用蹲了。”
柳伺明见状也停了下来,将疲惫的身体靠在了墙上,缓缓道“你蹲出幻觉了吧,这夜半三更的,王妃早就歇息了。”
“没骗你,许是找茅房呢。”
语落,裴烟凝眯起眼睛往船舱拐角望去,果然有一个蓝影急匆匆飘过,旋即又飘了回来。
她眼前潋滟一闪,看羽裳就像是看救命菩萨一般,旋即她对着“菩萨”招了招手,小声呼唤道“这里,这里!”
羽裳半捂着小腹,看见前方灯光昏暗处,有位头发炸毛的男子,正朝自己招手,笑得还极其猥琐。
她愣怔在原地,蹙起了凤眉,凝神相望了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噢,原来是裴烟凝!
是时,羽裳像是找到了救星般,朝她飞奔了去。
裴烟凝此刻也全然不顾军令在身,拖着酸痛的大腿,像一直撒开腿的青蛙,朝羽裳颠了去。
“茅房!”羽裳攥紧了拳头,焦炙道。
“救命!”裴烟凝欲哭无泪,急切道。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跟对暗号似的,把一向不喜笑的柳伺明,成功逗笑了。
“救命要紧!”裴烟凝两腿一颤,旋即跪在地上,抱住了羽裳修长的大腿。
“先说茅房在哪!”羽裳两腿都快站成了内八,她慌乱扒拉开裴烟凝的手,一双凤眸环顾着四周,企图找出悬挂茅房的木牌。
她方才找了船舱一圈,都没寻到茅房,如今终于遇见一个明事理的人,却跟她兜了半天圈子,都快急死人了!
“倒数第三间。”柳伺明终于开了口,竖起大拇指,朝自己身后指了指。
“谢谢。”羽裳倏地提起裙摆,云步朝柳伺明所指的房间跑了去,旋即开门、走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休息了好一会儿,柳伺明迎着船舱外站岗士兵的目光,又站回原地,深蹲了起来。
他看着一脸颓废的裴烟凝,淡淡道“你就不怕王妃待会出来,告我们的状吗?”
裴烟凝瞄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货舱,干脆蹲在原地,揉捏着腿上紧致酸痛的肌肉。
这凸起来的肌肉曲线,都是日常训练日积月累来的。
她头都懒得抬一下,继续捏腿,回柳伺明道“应该不会吧。”
是时,货舱门口一位站地笔直的水军,见到舱门被打开,连忙挤眉弄眼地小声提醒道“出来了。”
话音未落地,裴烟凝想起殷雲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吓得一瞬抱起脑袋,边上下蹲起,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须臾只见羽裳从茅房走了出来,解决完急事的她,浑身舒畅。
她拢起锦绣的里衣,抬起上扬的凤眼,看向不远处卖力做着深蹲两人,不解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裴烟凝蹲在地上,只见眼前飘过一抹淡蓝色的百合裙摆,白眼漂亮一翻,旋即瘫坐在了地上,动了动苍白的双唇。
柳伺明见裴烟凝累到无声,上前解释道“禀王妃,王爷让属下们做深蹲。”
羽裳闻着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蹙眉问道“你们可是得罪他了?”
裴烟凝抬手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努了努小嘴道“倒也没有。只是属下站岗时闲聊了几句,王爷按军规处置,让我们做五百个深蹲。”
“原来如此。”羽裳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转身就要走“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睡觉啦。”
“王妃。”裴烟凝连忙伸出手,挽留道“别走!”
“嗯哼?”羽裳垂下卷翘细密的睫羽,看向裴烟凝,一双凤眸似夜幕般,缀着万千的星辰。
“王妃,你去找王爷替我们说句好话呗。”裴烟凝说完翘起一只手,柳伺明点头会意,无奈地伸手,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裴烟凝站稳后,立马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缓缓道“属下劳累奔波一天,要是把剩下的两百个深蹲也做了,明天怕是站不起来了。”
羽裳闻言,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邪魅“那赌债你还要不要了?”
“不,不要了。”裴烟凝连忙摆手,妥协道。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本王妃就帮你们去问问。”羽裳刚一回头,便看见货舱内走出了一位身姿清冷,身躯硬朗的八尺的男儿,行着云步缓缓朝众人走来。
他的出现让人不由呼吸一紧。
殷雲翊那一双黑曜石般的墨眸,淡扫了一眼,眼前偷懒还妄想搬救兵的两人,冷冷道“不必问了。”
裴烟凝鬓角的冷汗顺着颈脖滑下,滴在背脊上一阵清凉。她颤了颤身子,连忙作辑道“王爷恕罪,属下方才不过是,跟王妃开了个玩笑而已。”
柳伺明也跟着辑了辑“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殷雲翊眼底一片冰寂,瞥了一眼羽裳,寒寒道“王妃觉得好笑吗?”
羽裳抿了抿唇,摇头道“不好笑。”
“既然王妃觉得不好笑,再加一百个。”殷雲翊说完,牵起羽裳的纤纤玉手,转身走回了船舱。
羽裳不舍地回过头看向深蹲的两人,眼底浮过了一抹担忧,缓缓道“王爷,若我方才回答好笑呢,你会不会放过他们?”
殷雲翊一怔,抬手勾了勾羽裳小巧的鼻子,唇角扬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道“若你说好笑,便和他们一起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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