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告诉王妃,否则军法处置。”裴烟凝眼角眉梢都透着一丝愤怒,可敢怒不敢言,只得将垂头汤药吹冷了些,递给了殷雲翊。
她知道殷雲翊逞能,不喜让别人帮他太多,而且喂药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让别人喂的。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躁动声,眉公迎着众人的请安声,缓步来到了主屋内。走到床榻旁,缓缓道“身子怎么样,毒清了吗?”
殷雲翊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汤药。
许太医却是先殷雲翊一步,脸上堆满了笑意,缓缓道“此药果然有用,毒素褪去了大半,剩下余毒,就按照老夫开的药方,再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眉公挥了挥手,示意钱管家带他走。
许太医站在原地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没听见领赏般,又滔滔不绝道“不辛苦,这还多亏了眉公买下解药,这才让太医院对此毒有了深一步的进展,我已记录下解药的外形特征,这下火芥子终于不再是无解之毒了!”
“嗯。”眉公冷漠应了一声,旋即又看向了床榻上的殷雲翊,道“幸好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否则怎么向殷烈先皇交代。”
殷雲翊听闻仙逝的父皇,眉心不由一拢,墨眸间揉杂着一抹难解的情绪。淡淡道“多谢眉公。”
“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陪你了,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钱管家。”眉公欣慰地看着气若游丝的殷雲翊,越看越喜欢。
他实在太好看了,惨白精致的脸庞似完美官窑艺术品,平添了一分病态,和三分清冷。
&bsp&bsp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尘不染,没有丝毫杂质的白。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没有丝毫聚焦,仿佛这人世间,没有一人能入他的法眼。
“嗯。”殷雲翊说完,下意识地抽出锦帕抵在干涩的薄唇,闷咳了几声。
蓝色绣着云纹的锦帕没有一丝血迹,他今日总算没再咯血了。
裴烟凝见状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地将眉公送出了房间。
当她正要转身退回房间时,却看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执着一枚令牌,步履蹒跚地闯入潜院,放倒了几个人,神情异常着急,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眉间的火气。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潜院?”
裴烟凝没见过蔷薇,蹙起凤眉,一瞬拔出长刀相向,上扬的凤眸闪过一丝凉意,连忙将眉公护在身后,有一种正义使者的感觉。
眉公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裴烟凝颇有气势的一句话,给吓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僵在了原地。
“太子令牌在此。”蔷薇手执太子令牌,气势高涨,直接忽视了裴烟凝的问话。她昂起下颚缓缓道“我只问一句,羽裳在不在潜院?”
裴烟凝得知此白衣女子是来寻羽裳的,语气放缓了些“没有。”
“王妃,王妃她不是在皇宫里吗?莫非,莫非”眉公看着蔷薇向自己投来凶意的眼神,莫非了半天,愣是没把话猜测的坏话说出口。
眉公寽了寽胡须,暗想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凶,老夫还是找个借口,先行一步为妙。
蔷薇扫视的眼神看向了虚掩主屋,裴烟凝见状,连忙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了住。缓缓道“你看什么看,里面没有王妃。”
“你们先找着,我还有事。”眉公敷衍了一句,见居然没人搭理他,暗叹了一口气,像个“空气人”似地走了。
“翊王情况如何,我好向殿下交差。”蔷薇说着,无意间晃动了手中新得的武器,两柄鱼藏剑。
鱼藏剑之所以称为鱼肠,是因为其短剑满刃花纹毕露,就宛如鱼肠一般,此剑是由巫苏顶级铸剑大师打造。
蔷薇自然是没那么多钱买下鱼藏剑的,是夜玄答应她补上的武器,斥千金从名宝阁淘来的。
“好的很。”裴烟凝本来说完就想走,不与她多废话,可当她瞥见蔷薇手中的武器,再看向自己的长剑,凤眸顿时涌起了了一抹精光,一分嫉妒,三分羡慕。
习武之人对兵器方面,都是颇有研究的。这把轻而短的鱼藏剑,刀鞘花纹如此繁华,一看就不是一把简单的短剑!
于是裴烟凝,极快速度又补上了一句“你这剑,挺贵的吧?”
“殿下送的。普通人万金难求,铸剑大师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千金就答应了。”语毕,蔷薇唇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蔷薇表面虽是从容优雅,但裴烟凝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有多么的自豪激动,翻江倒海的雀跃感,都快将裴烟凝包裹住了。
“打住,打住。你还是快去将王妃找来,别耽误时间。”
话音刚落地,裴烟凝伸手将蔷薇往潜院外推,除了让她快点找回羽裳,还有就是她不想再看到这该死的鱼藏剑。
与此同时,羽裳乘坐的“死亡马车”终于驶进了凉州。刚入城门,轩辕铭便有意将羽裳就此放下,再继续前往朝夕寺。
“你可以下车了。”轩辕铭隔着车帘,发出了一声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
“来都来了,好人做到底呗。”羽裳自认为已经和曜混熟了,连忙朝曜挑了挑凤眉,示意他说几句好话,让轩辕铭改变主意。
谁曾想,曜不仅没有帮她说话,还真就将马车停了下来,对羽裳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道“赞同。”
“再往东再走三里,如何?”羽裳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指了指长街尾端。
“曜,顺路吗?”轩辕铭掀开车帘,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离得羽裳很近。
“朝夕寺在西边。”曜的声音很是冷漠,看待羽裳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好吧,后会有期。”羽裳依依不舍地垂下凤眸,刚想转身跳下车辕,便被一只修长用力的大手,拉住了后衣领,像提小鸡仔般将她提了回来。
“挺顺路。”轩辕铭勾起唇角,眼眸闪烁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光,他很快又将车帘放了下,没有让羽裳看见他的面部表情。
“谢谢,你真是好人!”羽裳一瞬恢复了恣意潇洒的坐姿,一脸嘚瑟地,伸手顺了顺马儿的鬃毛。
哪顺路了?少主是不是听错了?
曜无奈地晃动了手中的缰绳,往眉公府的方向驶了去,他驾驭的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眉公府外。
昨日封锁过的官道上,留下了几条未清理干净的围挡红布,看样子是已经解禁了。
此时眉公府外,站满了爱看热闹的百姓,和好几队站姿整齐有序的官兵,正要朝府邸内走去。
羽裳眼瞧着不对劲,和车上两人匆匆告别后,赶在官兵前头进了眉公府。
她这才刚一踏进大门,便看见一堆眉家人聚在正厅内,似在商讨着应付搜查的对策。
眉家人纷纷围在眉公身旁,问东问西,大多问还是他究竟有没有贪污善款,或是有没有及时转移赃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眉公的身上,压根没人注意到偷偷溜进府内羽裳。
羽裳在正厅外停留了片刻,旋即忽然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潋滟,一溜烟的朝潜院跑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