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总觉得屋内光线太暗,在梳妆打扮一番后,伸出纤纤玉手,将房间两旁的雕花窗打了开。
她两手托腮趴在窗台上,将窗棂外沁人的桂花香迎进屋内。一双水亮的杏仁眼,观赏着远处摘种整齐、千姿百态的菊花。
此时在离她不远的圆桌上,横着一张九霄环佩玉琴。那是教坊的左司乐所赠。
昨日两人分别时,左司乐还特意留下了一句话今日我们以琴结缘,小弟就用这宝琴赠于师姐,作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信物。
尽管羽裳再三推托,左司乐依旧厚着脸皮大谈缘分,双手将宝琴送了出去。
思及此,羽裳粉嫩的脸庞上,浮过了一丝惆怅之情。“我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礼物呢。”
“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师姐~”
左司乐明明比羽裳年长九岁,却故作细声细语发出了一阵,令羽裳毛骨悚然的声音。
说话间,左司乐与羽裳的距离仅剩一窗之隔,她下意识地站直身,蹙眉疑问道“你来干嘛?”
左司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来意告知道“宫外翩衣坊给宫伎们舞衣做好了,想必师姐在这璇玑殿中也无事可做,我便特来诚邀师姐,一同出宫办差事。”
羽裳上下打量着眼前,语气恭谨的左司乐,喃喃道“你都已经是左司乐,这般小事也得亲力亲为?”
左司乐听完,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三分。他收起唇角微笑,连忙解释道“这祭月仪式可不是闹着玩的。教坊司胆敢有一丝不妥之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更何况是这开场的舞衣,我也不放心”
原来如此,左司乐还真是恪守本分的好官呢。
羽裳左右还是不放心,眼角眉稍透露着三分犹豫。
她看着面前着一袭盘锦镶花长衫,一头乌黑秀发用玉冠绾起,左腰际别着一柄霞光折扇的左司乐,沉吟良久,缓缓道“你既然要带我出宫,那我得先向殿下禀报一声,毕竟我是殿下带入宫中的”
左司乐闻言,小麦色的脸庞上写满了抗拒。他连忙摆了摆手,道“师姐千万别,你要是向殿下禀报了,他对你如此上心,定在你身旁安插几名墨守成规的护卫,我还怎么带你游玩街市?”
左司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有那几名碍事的护卫在,估计办完差事就要催着他们回宫了,哪还有闲玩的时间。
况且我还想碰碰运气,偶遇一下同在巫苏的王爷呢。万一遇上了那岂不是皆大欢喜,我还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找王爷倾述呢。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听,不想听也要说!
“有道理!”羽裳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在屋内随意寻了几件精致的配饰戴在身上,这让本就丰神冶丽的她,更平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这样如何?”羽裳左右转了个圈,示意左司乐看向自己。
左司乐站在屋外,看着因自己邀约而眉飞眼笑的羽裳,唇角不禁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左司乐的穿宫牌还挺管用,不一会儿便通过了护卫的过关检查。
随即两人乘坐的官轿,便被四位身着粗布麻衣轿夫,抬出了皇宫。
半响,花轿平稳地驶上了官道,羽裳终于可以掀开骄帘,看一看凉州街市的热闹场景了。
月夕节将至,官道两旁酒楼、商铺高笼满挂,街与街之间拉着彩带横幅,上头皆绘画着月夕节的图案。
街市的小摊上,售卖着琳琅满目的月团,与手工制作的月兔糖,还有各种彩绘的走马灯,印着嫦娥奔月的字画、以及圆月配饰等
羽裳望着接连从眼前走过的行人,拿着风车嬉闹玩耍的孩童,听着牌楼外三四个男子围成一桌嗑瓜子,那“嘎嘣”的清脆声。
她微抿着下唇,喉咙微动,表示自己也很想与他们一起嗑。
左司乐透过羽裳,看向轿外他生活了二十四年的雀华街。
他对这条街的熟悉程度,就好比让他蒙着眼睛瞎走,他都能从街头,走到任意一家他想到的店铺。
左司乐眯起眼,看向羽裳那雪白的长颈,动了动薄唇道“明天的祭月仪式,会更加热闹。”
“我们殷烈倒没有祭月一说,但会举行观潮活动。看着那白浪翻滚,形成一道两丈多高的白色城墙,“呼”地一声拍打在江岸上,别提有多凉快了!”羽裳越说越兴奋,用细长的胳膊比作浪潮,上下弯曲了一番。
是时,宫轿缓缓落地,轿夫恭敬地候在骄外,轻声道“到了。”
左司乐看着率先下骄羽裳的背影,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心情忽然高涨了起来,随即他扶着骄壁也走下了官骄。
“师姐你等等我!”左司乐扬起了粗眉,笑吟吟地跟了上前。
羽裳并未回头搭理他,而是抬起凤眸,看了一眼悬梁上飞写着“翩衣坊”的匾额,在确定没走错店后,云步走进了店内。
“掌柜,我是教坊司的左司乐,上次派订徐尚仪来订的货,赶些拿出来吧。”
左司乐自踏进店内,脸上便透着一丝不耐烦。此时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匹货物上,而是在一旁肤白貌美、明眸皓齿的羽裳身上。
如此白皙细嫩的肌肤,亲一口上去应该很是丝滑吧?
左司乐眼角眉梢,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对羽裳的非分之想。不可否认,他从一开始见到羽裳的时候,就对她产生了莫名的歹意。
噢不,那是一股发自内心的保护欲,想用一辈子去守护她的那种,拜托别再让我等货了,我现在就想与她共缠绵
这时与掌柜搭讪了几句的羽裳,忽然回过头看见了左司乐想入非非的表情,蹙眉道“你也饿了?”
左司乐见状立即收起了浮夸的表情,装作深沉道“还好。”
此时一位小厮忽然出现,将手中一大包用布条缠绕包裹,搁在了两人面前的方桌上。
须臾他从背后掏出备份票据与笔,递给了左司乐“货在这,还请司乐大人清点后,在这签字。”
话音刚落地,左司乐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在票据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须臾,左司乐抬手唤来随行的两位小太监,将包裹交给了他们,再随意叮嘱了几句,便牵起羽裳白嫩修长的小手,跑出了翩衣坊。
“你,你干嘛?”羽裳原地停住,嗔了他一眼,随即猛地甩开了左司乐抓着她的粗手。
左司乐佯装不解,软下性子来安抚羽裳,道“师姐你不是饿了吗?我带师姐去吃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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