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些宝玉都是您要擦拭的,奴才已为您准备了一桶水和丝绸抹布。”允粥一边说着一边将木桶提到了羽裳的面前。
她低眸看向木桶上搭拉的淡黄色丝绸,蹙起了凤眉。
王爷竟如此奢华,用这么顺滑的丝绸当擦拭宝玉的抹布?
允粥见羽裳神色凝重,又补充道“王爷吩咐了,天黑之前您擦拭完宝玉,即可与王爷一同共进晚膳。”
羽裳内心嘀咕谁要与他一同共进晚膳了!
她暗自握拳,将审视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整整两大檀木架的宝玉上。
这一排排红的,紫的,绿的,黑的宝玉,也不知是按照价值摆放还是殷雲翊的喜好摆放的,反正在羽裳眼里就是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奇奇怪怪!
羽裳不情不愿地俯下身拿起丝绸抹布,声音故作嗲声道“允公公你最好了,反正王爷在前院练剑你就帮帮我嘛”
“王爷有令不能让任何人帮助王妃,况且这邪卿阁的屋檐上常常会有影卫监视,若是让他们发现了,奴才小命不保啊!”允粥说完眼睛时不时地往屋檐上瞥去。
是时,只见一道亮光突然射进房内,屋檐上的红瓦被人挪动留出了一个小口。
须臾羽裳对上了一双温柔轻隽的眸子,眸子的主人附在屋檐上轻声道“王妃金安,我是今天当值的影卫白展。”
“”羽裳汗颜,她之前来邪卿阁多次从未发现影卫的存在,影卫在屋檐上藏匿的竟是如此深!
羽裳见白展露出一双眼眸实在得瘆得慌,她连忙摆手道“你把瓦片盖上,退下吧。”
“好的王妃,奴才告退。”白展语毕快速将琉璃瓦覆上。随即他半躺在琉璃瓦上,一手撑着脑袋看向了前院练剑的殷雲翊。
白展大叹道拥有如此广阔的视野观赏王爷练剑,真是三生有幸啊!
得知不能有他人的帮助,羽裳的心凉了大半截。她拿着沾了些许水的淡黄丝绸,选择从最下层的宝玉开始擦起。
最下层的宝玉面上落灰的多,擦拭工作量就越大。羽裳揉起淡黄丝绸,仔细地抬起青红宝玉擦拭了起来。
直到青红宝玉被她擦得光洁发亮这才停手,又重新拿起了另一件宝玉。
羽裳一直重复着拿玉、擦玉、放玉的姿势,反反复复后擦到第三十二个宝玉,桶中的清水已经变成了黑色。
她撑着酸痛的蛮腰,昂头大叹道人生啊,就是起起起落落落落落
羽裳唉声叹气地放下手中宝玉,决定提着笨重的木桶出去重新换一盆清水。
她迅速撸起衣袖,提起笨重的木桶要往邪卿阁门外走去。
当她一脚踏出邪卿阁时,便看见身穿绛紫色长袍的殷雲翊,手执着承影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羽裳提着木桶左顾右盼,决定避开殷雲翊这座傲娇冰山,省的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她提着装满脏水的木桶,脚下生风般低着头从花坛后面绕了过去。
她躲在花坛后眼见着身穿一袭绛紫色长袍的殷雲翊,衣袂飘飘若谪仙,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邪卿阁。
殷雲翊刚踏入邪卿阁便唤来了允粥道“王妃呢,又躲哪偷懒了?”
“王妃”允粥左右环顾了一番四周,挠了挠后脑勺道“王妃她刚刚还在这的啊。”
殷雲翊随处找了个绣着凤凰花的靠榻坐下,瞥了一眼允粥冷声道“不是让你督促的吗?”
允粥背脊顿时冒起了冷汗,他颔首结巴道“奴才该死,奴才这,这就将王妃找回来。”
躲在花坛后看热闹的羽裳偷笑了一声,心想道叫你方才不帮我,那我就躲远一点让你找!
良久殷雲翊点头默许,允粥领命连忙转身退出了邪卿阁。
躲在花坛后观望的羽裳见状迅速提起木桶,往皖清池跑了走去。
她悠闲自得地走到池畔将桶中脏水倒掉,再折一支近处新荷充当舀水的工具。
池畔对岸舀完新水的暮雨,匆匆往羽裳这边走来道“王妃,要奴婢来帮你取水吗?”
羽裳将荷叶拢成了瓢状,随即潜入清澈的池水中成功取出了一瓢水。
她瞥了一眼暮雨手中的木桶道“不用,你这水是要送到膳房的吗?”
暮雨恭敬颔首道“是的王妃。”
羽裳又舀了一瓢水道“催催膳房将菜烧快点,本王妃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催。”暮雨领命后加快赶往膳房的步伐。
池中偶有几条鲤鱼在荷叶间嬉戏,它们时而躲在荷叶后,时而灵活地甩动着后尾,时而浮出水面吐着泡泡。
羽裳舀完一桶水,便拿着手中的荷叶故意掀起池中波澜,弄得鲤鱼们惊慌失措,到处逃窜不知方向。
“哈哈哈。”羽裳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这些小鱼儿实在太好玩了!
她这一声笑声成功将附近寻找她的允粥引了过来。“王妃,奴才总算找到您了,您这是”
允粥看着羽裳手中的荷叶,还有那浸湿的衣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羽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本王妃来换个水,这也需要你过问吗?”
“奴才不敢。王爷见王妃不在邪卿阁,命奴才前来寻寻。”
羽裳将木桶交给允粥,边往邪卿阁走去边道“怎么,王爷这才一会儿功夫没见我,就想我了?”
允粥提着满满一桶清水,好不容易跟上羽裳的步伐道“王妃所言极是,王爷定是想您了。”
羽裳才懒得理允粥,一路环顾着王府夏景来到了邪卿阁。
她刚踏进邪卿阁,便闻到了一股飘香的饭菜味。羽裳暗笑道暮雨办事不错,这才一回来就有饭吃了!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饭桌前坐下,白净的玉手刚拿起金筷,便听见了一低沉有力的咳嗽声响起。
殷雲翊忽然出现在羽裳面前淡淡道“本王的宝玉,王妃可都擦完了?”
“哎呀王爷,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我吃完就去!”羽裳说完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丢进嘴巴里嚼了嚼。
殷雲翊嫌弃地瞥了一眼羽裳,坐在了她的对面。“王妃去哪玩泥巴了,满身是土。”
羽裳将排骨咽入肚中转移话题道“王爷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买这么多玉,你看我的手都快擦红了!”
殷雲翊夹菜的手一愣,冷冷道“本王喜欢与王妃何干,饭堵住嘴还那么多废话。”
本来就与我不干,那干嘛还让我擦宝玉!羽裳憋屈抿了抿樱桃小嘴,埋头吃起了饭。
晚膳结束后,一位朝中大臣突然前来拜访殷雲翊。羽裳只好退至一旁,重新拿起丝绸抹布,在一旁的木架前擦起了宝玉。
被称为辅国大将军的千里嵩道“翊王,微臣此次前来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请问翊王你想先听哪个?”
殷雲翊虽对千里嵩的话语司空见惯,但他还是蹙眉默了一瞬“本王就先听好的吧。”
“那臣先说好消息,好消息就是今日午时赵副在青鸾阁擒拿下岐山匪徒余党,得知匪徒竟均来自白煞。”
殷雲翊眸光一暗“白煞国?”
千里嵩点了点头,“白煞一向与我们殷烈不合,上次有意煽动西北部落内斗未果,此次又故意洗劫军车来挑拨我们与巫苏的关系,实在是可恶至极!”
殷雲翊意味深长地微抿了一口龙井,“的确可恶,那坏事呢?”
“皇上蛇毒复发,恐怕我们得早些谋划巫苏灵玉护送一事了。”
羽裳擦着宝玉的手一顿,思索道难怪街坊都谣传皇上龙体抱恙,原来是因为中了蛇毒啊。
“此灵玉本王势在必得,不知千将军有何高策?”
“既然皇上下令由臣先开路护送灾民。臣既明日启程便先抵达岐山接上灾民,然后沿潼户关一带行驶马车抵达巫苏。不知翊王可曾收到小厮之前送来王府的地图?”
“本王已过目,千将军有何妙计?”
“臣近日借鉴史册得知,历往护送灵玉的队伍往来走的皆为商道。可臣认为,走水路才是个避开各国杀手的活路。”
殷雲翊剑锋般的眉尾微微上挑,眼眸潋滟一闪似有波光粼粼。“水路的话,凰甫江倒是适合。”
千里嵩锊了锊胡须,坚定道“没错,凰甫江没有鳍江那么汹涌湍急,而且靠近江南一岸景色优美。翊王您去的时候可掩人耳目走商道,回来大可试试凰甫江。”
羽裳隔着檀木架缝隙,远观着殷雲翊那眉清目秀的臻首,他眉宇间丝毫夹杂着一丝顾虑。
仅此一瞬,顷刻他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那本王在此预祝千将军一路顺风,待巫苏瘟疫过去本王定紧随其后。”
千里嵩起身作辑道“臣还有行李和人员的打点,就先行告退了。”
羽裳见殷雲翊也跟着起身目送千里嵩,连忙将宝玉放入格子中,挡住了自己暗中观察的脸。
殷雲翊见允粥送千里嵩远去,随即将目光看向了一直躲在木架后的羽裳。
羽裳似乎感受到了殷雲翊的注视,连忙将手中的金蟾宝玉又仔细擦了一遍。
“怎么样?”殷雲翊突然出现在羽裳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指了指金蟾宝玉。
羽裳闻言蹙起了眉,什么怎么样?他是在问我擦宝玉的活进展如何?
她抬眸望向殷雲翊期待的眼神道“回王爷我还有几个就擦完了。”
殷雲翊冷言道“我是问你这个金蟾宝玉如何?”
羽裳无奈地瞅了一眼手中的金蟾宝玉,夸赞道“这块璞玉精雕细磨出金蟾模样,再加上嘴含金钱,晶莹剔透,温润有方,一看就是上上等宝玉!”
殷雲翊赞许地点了点头“王妃喜欢吗?”
“这”这么丑的金蟾我才不要,羽裳尴尬地摇了摇头。
殷雲翊接过金蟾宝玉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将宝玉伸到羽裳面前道“看你对此玉的理解如此通透,本王便赠于你了。”
羽裳内心怒吼王爷,你没看见我摇头了吗!
她暗自扯了扯唇角,“王爷如此爱玉,我可不能夺王爷心头所好啊。”
殷雲翊将金蟾宝玉放在檀木架上,昂起下巴垂眸道“你明知玉是本王的心头好,为何将本王的爱玉丢了还迟迟不找回?”
他绕了这么久,分明就是在怪我丢了他的玉!
羽裳按捺住内心的怒火,浅浅一笑道“王爷放心,我明天一定将玉找回!”
殷雲翊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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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段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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