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既然是冲着本宫来的,本宫在这里,让同济堂其余人先行离开,如何?”姜卿羽的眸子在人群里淡淡扫了一眼,便冲着一个为首之人说了一句。
可不知为何,姜卿羽越看他越觉得有几分眼熟。
是陆离!
那日在军营里要害她的人!
“呵!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自然不会伤及无辜。”陆离此时倒是得意得很,耀武扬威似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让他们离开?谁知道你会不会耍诈!”
看着她一贯古井无波的神色,陆离突然就觉得胸口一阵闷气!
凭什么自家殿下被发配陇城,可她却还可以享受这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些,原本都该是景煜的!
“兄弟们,别跟她废话!冲上去将人绑了!严刑拷打,不怕她不招!”陆离的脸色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猛地振臂高呼,顿时一呼百应!
“对!绑了姜卿羽!”
“严刑拷打!”
定北军瞬间就拦成了一堵人墙,双方对峙间,那些百姓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姜卿羽抬眸扫了眼乌泱泱的人群,回眸看了眼苏辞,见他依言护着同济堂等人,便松了口气。
却在收回视线前,看到了斜倚在门上的林初墨。
“阿羽,你可看清楚了?”他神色淡漠,冷笑出声,“那些人并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就感激你,却会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向你发难。”
“这便是人性,原本禽兽不如。”
“如何值得你拼命去守护?”
林初墨咬字极重,开口时语调中莫名地染上了几分蛊惑之意。
一点点把姜卿羽往漩涡里推。
见她眉眼间多了几分迷茫,林初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离,百姓们顿时闹得越凶了!
那些谩骂声声入耳,可更让人窒息的,是林初墨方才说的那番话。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进不去,出不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人性的恶此刻在她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览无余。
可她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本宫守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良心。”姜卿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林初墨的理智陡然崩断,“阿羽,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守自己的良心?
可面对这群没有畜生,又何须讲良心?
话音未落,林初墨身形如鬼魅,瞬间到了姜卿羽面前,毫不留情地揽着她凌空而起,“你对他们讲良心,可他们却只想手撕了你。”
下面是乌泱泱的人群,个个杀气腾腾,可姜卿羽此刻却只觉得,她身边的林初墨更为可怕。
可怕的不止是人心,更是操纵人心的人。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想通了这些,姜卿羽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我不过是想要你认清,这世道容不下我们。”下一秒,林初墨便陡然松了手,任由她从高空摔了下去。
“阿羽,我们才是一路人。”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让你受委屈了。”
“这世道容不下的,是居心叵测之人!”景庭的声线里已经染上了几分薄怒,他将人一揽,重新在楼梯上站定的时候,不怒自威。
人群竟是异样的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徐之洲的军队便以雷霆之势,闯了进来,将作乱的百姓都拦在了同济堂外头。
“太子妃入同济堂以来,治病救人,是你们尊她一声神医;彻查江南私盐,越州百姓为她塑金身,日日香火供奉……这桩桩件件,还抵不过你们口中的一个虚名?”
“更何况,太子妃出生前,顾清便已伏法,顾家满门抄斩,这件事情,不日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至于陇城水患,是天灾是,孤自会查明真相,还太子妃一个清白!”
景庭声线清冷,开口时用了几分内力,顿时便让这些话传遍了京都。
顿时,所有人都怔住了,沉默的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却愿意为了她,向百姓们解释。
不知道朝堂之上,他是不是说得口干舌燥?
景庭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半步,虽未挡的严严实实,可姜卿羽却只觉得安心,就仿佛所有的风雨到她面前都戛然而止。
“回府!”直到他牵起了自己的手,一步步走下了楼,姜卿羽的心跳依旧狂乱。
她从没如此深刻而清晰地感知到,景庭对她的维护,似乎比她认为的还要多。
三队人马早已开了路,他们俩就这么牵着手,一步步走回了王府。
一路上,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拦。
只是,姜卿羽甚至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便见先前派去看守顾曼语的侍卫,一脸焦急的站在了门口,分明是有话要说的。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府里还有个顾曼语呢?
姜卿羽的脸色微沉,景庭却是直接黑了脸。
“属下见过殿下,太子妃。”见他们回来,这才上前见礼,“顾曼语堕胎后大出血,不停叫嚷着,让殿下给她请大夫。”
说着,侍卫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卿羽。
“她说了什么?”景庭双眼微眯,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胡言乱语,不成样子,属下就自作主张,割了她的舌头。”侍卫语调冷漠,可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凝重了几分。
如果顾曼语说的那些是真的,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把那些事情透露出去!
“苏辞,带太子妃回房歇着。”景庭赞许地点了点头,眼底满是隐忍的怒意。
话音未落,便主动松开了姜卿羽。
可还没等苏辞开口,姜卿羽便率先一步,握紧了景庭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繁楼。
姜卿羽确实没想到,再见顾曼语的时候,她会是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披头散发,浑身血污。
右手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挂着,十指都轻飘飘地垂着,显然是被人一寸寸掰断了。
分明是张开嘴想喊些什么,可舌头早已被人连根拔起,除了嗯嗯啊啊的声音之外,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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