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羽淡淡的瞥了眼两人,目光落到林御医身上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难不成是他一家老小被人劫持,才迫不得已污蔑自己?
姜卿羽神色微动,开口时倒是坦然自若,“林御医说本宫挟持他一家老小要挟,李大人可曾查过,林御医一家老小所在何处?”
果不其然,便见林御医神色一变。
“回大人,她给罪臣家小二十三口人都下了毒,除了她无人能解,跑不跑又有何分别?”林御医神色悲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林御医说本宫下毒,你倒是说说,本宫何时下的毒,下的什么毒?”姜卿羽冷笑了一声。
“九日前亥时前后,宴席散后,在城东安阳门,罪臣府邸。”林御医早想好了说辞,此时开口时流畅无比,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那依林御医的意思,本宫当时穿着宫装,还乘着庭王府的马车咯?”姜卿羽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又问。
“自然不是。”林御医心底不禁有些发毛,眼神里也染上了几分警惕,开口时越发小心,“庭王妃那日穿着常服,做男装扮相,坐了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本宫一个人来的?”姜卿羽状似无意的开口,可林御医却如履薄冰。
他额上的汗越发浓烈了几分,心思转了转,变点了头,“是。”
“那便怪了,林御医一家二十三口人,本宫一个弱女子,如何得手?”姜卿羽侧眸看他,声调疑惑,神色却嘲讽。
“更何况,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姜卿羽抬眼看他,字字重若千钧,“若真如林御医所言,岂不是帮了得死,不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御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你说是吗?”
“这……”林御医顿时愣住了,他的神色陡然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梗了梗脖子,看了眼李彦。
“传言庭王妃巧言善辩,果然如此!”李彦冷哼了一声,满脸横肉也跟着抖了三抖,“弑君之罪,罪证确凿,还拒不悔改!”
“来人啊,上刑,直到招了为止!”
他的小肉手一招,顿时有几个狱卒走上前来,把姜卿羽绑在了林御医旁边的铁柱上。
姜卿羽秀眉微蹙,神色骤冷。
“这哪里是审案,分明是要屈打成招!”谢景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径直喊了出来。
可下一秒,李彦便冷哼了一声,“污蔑朝廷命官,妨碍办案,罪加一等!”
“把他的嘴给堵上,用刑!”
另一根柱子上,谢景行也被绑了上去。
到底顾念着姜卿羽是庭王妃,给她用刑时多得是后宫里惯用的法子——
让人痛不欲生,可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痕迹。
正如此时,狱卒拿了一整面的针板过来,上头的针细如牛毛,被这样的针扎,确实不容易留下伤口。
她的袖子被人卷起,针板在她手上重重刺下,起起落落,辗转来回。
嘶——
针没入皮肉的声音极轻,可姜卿羽却已经疼的满头大汗。
“唔!”谢景行不由得着急了,可他的嘴已经被布条堵住。
小表妹是大夫,若是废了她一双手,简直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狱卒似乎是这才想起了边上还有个谢景行,顿时抽出了鞭子,在他身上重重一抽。
啪!
一鞭见血……
乾清殿。
皇帝依旧是没醒,这寝宫里的人倒是已经跪了一地,以景庭三人为首,身后宫女太监无一例外。
李德全迈着小碎步端着药碗,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径直越过了众人走到了龙床前面。
“煜王殿下,药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景煜,将药递给他的时候,飞快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景煜便知他已经将事情办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顺势接过了药,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芒。
只要皇帝薨了,这弑君之罪景庭就得背下!
到时候储君空悬,立嫡立长,这皇位,自然便只能落到他身上。
景煜神色微动,低垂着头,起身时,态度恭敬至极。
“等等。”可景庭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药,径直出声拦住了他,“这药,可有人试过?”
这药的温度,就像是刚出锅便送了来。
“陛下所用之药,奴才已亲自试过。”李德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可开口时却还是滴水不漏。
“为确保无碍,公公不如再试一次。”景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总是不太放心。
这李德全,原来是皇后的人。
“王爷孝心,奴才再试一遍便是。”李德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景煜,心底悲凉,可面上却并无半分破绽。
如今他左右逃不过一死,试了,被毒死,不试,也得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拿起勺喝了一口,而后垂手而立。
没一会儿,果不其然便见他双眼发白,口吐白沫,没一会儿,整个人便瘫倒在地,“这药,有毒!”
“护、护驾!”李德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而后脖子一歪,整个人便顿时晕死了过去!
不少宫女太监低呼出声,一时之间有些喧闹。
皇帝睡梦中只觉得不太安稳,不禁皱了皱眉,指尖一动的瞬间,景煜立刻上前了一步,朝着外头大喊了一句,“江御医,父皇醒了!”
“父皇,您感觉如何?”江御医小跑着进来,景煜便自觉地朝着边上退了一步,却还是站在他床边,一副孝子的模样。
只是皇帝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朝边上一转,看了眼超凡出尘的景若华,最后又落到了景庭身上。
“何事如此喧哗?”皇帝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目光一转,便见几个小太监抬着李德全出去,“他怎么了?”
“父皇,有人下毒害您,江御医查出您每日服用的补药里头有禁药乌香,可没料到,竟连这李公公都被贼人收买……如今涉案人等已如数捉拿归案。”
景煜率先开口,开口时却刻意模糊了些。
景庭神色微动,看了眼皇帝,见他神色清醒,便没说话。
“是谁?”皇帝陡然皱了皱眉,眼神犀利如鹰隼。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越发离不开补药,原来是乌香。
“庭王妃,姜氏。”景煜越发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把太医院如何清查,林御医如何认罪的过程如数说了一遍。
越说,皇帝的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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