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丝软枕,没有流光云锦,更没有锦衣玉带,有的只是一个面色如金纸难掩惨白躺在棉布被褥里的少年郎
容貌宛若玉雕,挺直不失精致的鼻,弧度完美的两片唇,如远山一般入鬓的眉宇,狭长上挑的桃花眼紧紧的阖着,如蝶翼一般的羽睫
墨发披散着,抹去了少年郎清醒时周身萦绕的寒气,变的莫名乖顺柔和起来
慕兮玉最先进内室,也最先看到这美景,饶是知道现在情况非比寻常,还是不争气的愣怔出神
反而是大皇子愣了愣,继而赞叹出声
“上一次见关将军,还是他幼时,关老将军英姿勃发,如今时过境迁,可这般瞧着,关将军就像是第二个关老将军一般。”
大皇子念叨着,抬手给关亥北掖了掖被角
“老人家,关将军的伤势如何?可要紧?”
杨里正被叫到名字,忙不迭上前一步
“将军被群狼围攻撕咬,伤口很多也流了很多血,大叔瞧过,说是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多吃些补血的药膳,外加好好静养”
大皇子若有所思
“本宫会同此处郡守交代,送来一应药材,就有劳哦老人家代为照看关将军了”
虽是不知道这位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这般送上来的药材也不能推拒,那接受也是理所应当
杨里正忙不迭哎呦一声
“照顾关将军是我等分内之事,更逞论关将军上山寻水源才会受伤,这都是应该的,恳请大殿下放心”
“好”
大皇子应声,又瞧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关亥北
“本宫不能久留,但会吩咐附近郡守照看,若是有什么需求,老人家可让人拿着这个玉佩去知会。”
大皇子拿出一个玉佩,跟着进来的伺候的内侍接过送到了杨里正手里
“本宫是来迎接两位殿下的,西梁来势突然,为免两位殿下波及,本宫就先告辞了”
“恭送殿下”
杨里正忙不迭躬身相送,慕兮玉也欠了欠身,却惹来了花无月的笑
“要说关将军相貌上等,那这个小兄弟便是绝色了”
慕兮玉垂下的眼眸顿时充满了厉色
大皇子也扫过来一眼,却只瞧见慕兮玉黄油油的草帽顶
“在我们北域,男子该称之为俊朗,小兄弟虽然年纪尚幼,这用这话夸赞,也是不适合的。”
慕兮玉僵着身子不言不语,杨里正杵在一旁,面色也不大好看
“受教,受教是本皇子说的不对了”
大皇子抬手做请,一行人随之跟上,慕兮玉耸拉着脸跟黑着脸的杨里正交换了一下眼色,干脆留在了房间里
“这中州来的本就是油滑的,未想如此鲁莽”
方才还躺在榻上的病美人悠悠转过了脑袋,披散的墨发滑过白玉似的面庞,映衬着那双宛若盛着水波的桃花眼,更多了几分惊艳。
“不过是记恨我嘴快罢了”
慕兮玉不争气的瞧了关亥北一眼又一眼,体贴的转身给他倒了一杯白水。
“茶生碱性,容易跟药起反应,这些日子你就先喝凉白开吧
”“好”关亥北眨了眨眼睛,直直的盯着慕兮玉道
“多谢你”
他撑起腰,作势要起身,慕兮玉见了忙不迭伸手压了压
“你别动你别动”
她脸上生动的表情看的关亥北神情泛柔,低声道“我不动”
冰玉做的人一朝解冻不说还注入了生气
慕兮玉僵着身子将茶盏放置一边,将草帽和遮脸的帕子扯了又寻了一支芦苇管这才重新端着加了泉水的茶盏凑到关亥北嘴边
“我明日该去你那大营瞧瞧了,有些人的伤口没那么深,已经可以拆线了。”
关亥北嘴里叼着芦苇管匆匆吸了几口,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道
“辛苦你了,你虽叫我一声兄长,但我却不如你”
声音好听,人也好看,但是慕兮玉的一双眼却定定的瞧着那被水滋润过的唇瓣
“关大哥再说这种见外的话我可真就也你分个清楚了”
慕兮玉亦是个独立自主的个性,也理解,所以对于关亥北几次三番这样说格外的理解
“眼下非比寻常,随时有外敌,内讧,还有天灾悬于头顶,与其说这些,不如等我们强大时关大哥再给我些好处就是”
“好依你”少年郎应得出乎意料的容易
慕兮玉瞪着眼睛接过了关亥北手里的杯子,只觉得这位将军崩了人设。
虽然知道这位是个外冷内热的,可未曾想竟还有这般乖顺的时候,想起这位与群狼搏斗的样子,还有身上鼓起的肌肉,慕兮玉竟是控制不住的想,若是更乖些,会如何
“铛”
茶盏落在柜子上,背对着关亥北的慕兮玉也回了神,她无法直视自己方才的臆想,低着头闷声道
“那关大哥,大夫应该就快来了,我去给你弄些药膳粥去,让浮生来照顾你”
不等关亥北或是拒绝还是什么,慕兮玉已经脚步匆匆出了门
“少爷您怎么脸蛋这么红?”
萧楠端着茶水正往这儿来,正撞见捏着从关亥北房里出来的慕兮玉
“没事儿你去通知学生一声,明日我的课都挪到下午”
慕兮玉掀了掀眼皮,说完就要走
萧楠却担忧的扯着慕兮玉的袖子,正好正面对上慕兮玉那张蕴着薄红,眼中生波的样子
“少少爷”
萧楠像是被烧到似的猛地松开了手
“奴我就是想看看少爷是不是被酒熏着了,还是累着了”
慕兮玉瞧着她那样子,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什么厉话出来
“我没事儿,带着帕子闷的,你去帮我跑个腿吧”
“是,少爷”
萧楠应着声,退着步子离开了慕兮玉的视线,最后干脆一溜小跑跑远了。
皱了皱眉头,慕兮玉第一次感受到了感情教人失方寸的滋味。
“逢春”
苑老头和苑天洋两人从一旁的厢房里走出来,脸色都不大好看
“不过区区中州小国,说话竟如此无礼,所谓皇家教养就是这般?”
听到这儿,慕兮玉才明白苑老头生气的是为的哪般
“外公,不过一路人而已,无需放在心上,倒是舅舅,关大哥受伤了,舅舅去大营是正好,若是西梁真有不甘,舅舅在也方便一点”
“我”
明明当初说好要离开的,如今又送到了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