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唧唧的狗崽子排排窝在慕兮玉膝头的样子给浮生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毕竟自家公子从来未与这些小动物打过交道,可如今瞧来,竟也有几分温馨和谐
浮生拢了拢袖子,也摘下一旁挂着的草帽戴在了头上
慕兮玉将竹筒往前推了推
“时才瞧你一头的汗,弄些茶水喝喝解暑一会儿到城门口寻一对卖海货的货郎”
浮生握着那竹筒又笑的牙不见眼,应得也毫不含糊。
只是马车走过那湖边的时候,到底没忍住脸色难看了一瞬
“公子如今县城里的水难求的很,咱们的冰果茶如今销销售量也大大增多,若不是我压着,一天水井就能见了底儿。”
慕兮玉抬手揉着几个小狗崽的短绒毛,应得漫不经心
“还有咱们每日舍出去的那些残冰,现如今还有人来抢,若不是叫人放了狠话,怕是拿了残冰的那些百姓还会受欺负”
慕兮玉眼中闪过寒光
“必须有规矩,不守规矩就拿那人杀鸡儆猴。”
少年郎一瞬间压低的音色让浮生打了个抖
“是”
“那那如果井水见底儿了怎么办?公子”
说到这个,慕兮玉的眼睛就落到了那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上
“先不急看这个东西好不好用若是好用,说不得就能解决饮水的问题”
浮生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回头,只得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将马车赶的平稳
淡绿色的茶汤里有薄荷叶和酸果子起起伏伏,浮生小口小口的啜着满足极了
他自少爷幼时入府,虚长两岁,因为乖巧伶俐这才跟在少爷
身边伺候,到如今也算是颇得器重
要不然也不会被夫人待在身边远赴边城,本以为会吃些苦头才能过的舒服,却不想,又是一番天地轮转
“吁”
浮生勒停马车同筱旭几个拱了拱手,就见一旁路口树荫下正停着一辆牛车
上面各式木桶摆的满满当当,还有人带着草帽遥遥朝着城门眺望着
“公子?可是那个?”
虽是这么问着,浮生已经驱动了马车,临了还遥遥的朝着萧叙抛了一个油纸包“啪”的一声,正好落在他的怀里
慕兮玉掀开竹帘,正好觑见那飞过去的油纸包,笑了笑
“是,将凉茶分予他们父子一点吧”
“好嘞”
想着能吃上新鲜的海味,浮生也不吝啬了
这些日子高家只剩老大一个,采买的事儿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曲氏特意嘱咐过,因此日常也是只照旁人家丰盛了一些罢了
他们下人也跟着吃一样的,不管奶娘和高管家怎么说,曲氏都执意如此
浮生每日跟掌管灶房的奶娘商议过,才能照着分利采买,像是今日这般,可是极少的,想着,浮生便情不自禁的笑的更开了
“二位我家少爷到了,咱们一起走吧”
行到那牛车近前,浮生将马车一停,自己提着竹筒走了过去
“我家少爷见天气酷热难耐,特地泡了一壶冰茶,给二位解解暑”
那付姓男人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他儿子也跟着挠了挠黑红的脸,瞧着有些郝然。
慕兮玉掀开竹帘,温声道“二位不用客气,抬手的事儿,喝过茶水醒神,咱们也好动身才是”
见了人又听了这话,那摊主也不再客气,只是那竹筒在落入他手里的时候还是瞪大了眼
浮生笑了笑,两手朝着自己扇了扇,扯着草帽回了马车
“我给二位带路”
虽然乡路上仍是一片烟尘滚滚,但是手中握着的竹筒却给付家父子带来一片清明
边城关口外,箭羽插了满地
大门虽有残破却依然坚挺,将士虽有狼狈,但双目却依然有神,望着下面的死尸,冷漠宛若收割生命的死神
原本灰白色的城墙上也多了血红的印记,斑驳一片,形成了刺眼的污糟
城墙上的将士们身上也不免带伤,但是难得居高临下睥睨那些西梁人,他们眼里的喜悦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骑兵也不过如此嘛”
李苌山一手持枪一手持盾从关亥北身边让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从前对咱们有用,可如今不过是鸡肋罢了,几千人的队伍也就是来给咱们送功的”
他说的眉飞色舞,却冷不防挨了一脚踹,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回头就见关亥北正冷着一张脸瞧着他
“骄纵狂妄是兵家忌讳,你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李苌山神情一僵,缓缓垂下了头
“敌军还在城下,你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待此战了结,自己去领罚。”
“是”
城头上一片寂静,城下却又一次迎来了喧嚣,沐格没想到,自己主动请命北争,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如今却如此狼狈不堪
带来的八千勇士如今已不存三千,但是望着那座洒满了鲜血的城门楼,沐格却充满了不甘
如今西梁的日子并不好过,此次虽只有八千勇士,但是粮草水源却也是他签许下了大话这才换来的,这般狼狈狼辉,也无非是个死
想到此,沐格眼中一片血红
“搭人梯,冲上去,西梁的男儿有狼神的庇佑,我们健壮的体魄不允许我们向两脚羊匍匐,此战,我们非胜即死”
沐格的声音像极了孤狼濒死的嘶吼,关亥北站在墙头上望着,眸色沉了沉
“备好最后一轮,一定要扔准,他们不准备退了,临死前的反扑总是最为暴烈的,不想死的话,就打起精神,不要骄狂自大”
少年郎肃着脸,没有做暗探时的娇媚,亦不是平日里的清冷,而是几欲出鞘的利剑,锋芒已经毕露
将士们沉寂一时,随后爆发出了比城墙下还要狼性的嘶吼
“杀杀杀”
马车上慕兮玉似有所觉,遥遥望向那座孤高耸立的城墙,上面猎猎旗帜飘摇,其余的,却怎么都看不清了
到了村口还未进去,就已经看见独轮车颤颤巍巍的滚动在颠簸的乡道上,里面堆满了青灰色的砖
简陋的木板房矗立在一旁稍显突兀,却又整齐有秩序,稍高的西北侧砖窑一座挨着一座,看起来犹为壮观
更别说那条条灰白色烟柱升起的时候
浮生下了马车,与如今带头筑墙的人闲说了两句就见牛车上父子俩一脸呆滞的样子
“哈哈忘了说,我们荒山村也卖青砖瓦片,只不过如今我们先供给村内,不过对于江陵的百姓,我们肯定价低质忧
我们家还有一段,二位这边请”
。